一场神婚(1/3)
蜡烛燃烧着,扑朔的烛焰纠缠着镜上蒙着的那层红纱。她探手去,扯住那红纱的一角,终结掉了这场正在酝酿的火灾。
“你准备好了吗?”
玛尔妲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她瞥见玛尔妲佩着的那枚蛇形金臂环,红宝石的蛇折着璀璨而冰冷的光,似乎一刻便要爬上她的肩,尽她的。红纱挣脱她的手,轻飘飘地坠来,蜷在她们的脚边。
“有什么要准备的呢?”
秦杏只是笑。
玛尔妲在镜前的凳几上坐,光的镜面映她明艳的脸,她梳拢着与夜同的发,肌肤仿若凝固的糖。
“你明白我的意思,琼。”她侧过来,湛蓝的双望住秦杏,“这场仪式只会是一场仪式。”
金光闪闪的钱币从着华服的侍者们手中抛洒去,夺目的抛线攥住了一双双渴求的,它们飞溅在铺满鲜的街上,淌在拼命挥舞的双手间。街巷尾都涌动着那迷人的、望的金,人群摇摆着,宛如海浪般起起伏伏,他们尖叫着,笑着,各式各样的声音把每一双耳朵填得满满的。
秦杏拉轿辇上洁白的纱帘,但风却不允许她的拒绝,它们在薄如烟雾的纱帘间穿梭跃,把越来越刺耳的祈祷声带给她:
“女神在上——”
“女神保佑——”
“女神赐福——”
轿辇之齐齐跪倒的人们并不掩饰向她投来的目光,他们的睛有着不同的颜,却着同样的目的,他们要她为他们得到那传说中的和平与丰收。无数目光汇聚在一,捻成天画里的锁铐,牢不可破地将她锢住。
她从来没有问过玛尔妲从前那些神使的结局,但这些目光却给了她最好的答案。
这是一场只能够成功的仪式。
通往神殿的路铺着一张又窄又的红毯。秦杏踏上去时,只觉得在恍惚间回到了卡洛儿家的店铺。她的袋里还有埃德加过来的四枚银币,卡洛儿握着她的手腕,轻而稳地向前走去。
那时她在侥幸和善意中短暂躲开了窥伺,但如今,她却不得不直面那窥伺,诱捕他的饵。
“这段路必须您自己走,王在神殿里恭候您已久,神使大人。”
发白的祭司垂以示敬重,他尽职尽责地提醒她。
那些睛在神庙之外望着她,刺得她背脊微微地发痛。秦杏朝祭司颔首微笑,随即便在面前唯一的路上行了。
当她神使时,总要尽可能地履行这义务。
猩红的帷幕被年幼的神庙学徒们踮着脚拉开,他们好奇地望着她,怯怯地再度提醒秦杏:
“王在里面恭候您,神使大人。”
她金足环上的铃铛颤颤作响,她轻轻,学徒们退神殿,他们阖上帷幕后的门时,秦杏听到尚是孩的学徒们的祈祷——“愿女神乐见这神婚。”
乐见。
秦杏望着神殿上供奉的女神塑像,她示人的正面无喜无悲,垂着眸作沉思状,侧生的两面更是一面嗔、一面怒。纵然那塑像雕刻的面容秀丽,她也并不能想象得到女神面上显“乐”的模样。
“你在看什么?”
着冠冕的王从女神塑像后走来,他一见她便笑起来,棕的眸闪着兴奋的光芒:
“舒佩坦的玛尔妲告诉我,你叫琼,你还是,对不对?”
属于捷忒卡奥的那王杖上镶嵌的钻石硕大无朋,秦杏的目光掠过那见证过无数罪恶的王杖,对着王因过度兴奋而显得鄙的面容微笑:
“是这样的,但我还不知您的名字。”
“我的名字?”
年轻的王立刻走上前来,他把这解读为邀请,于是他非常主动地牵住秦杏的手,她的手在他的手里,宛如一片被冲上沙滩的白贝。
“舒佩坦的玛尔妲连这也忘记告诉你吗?她都教导了你些什么?”
秦杏也回握住他的手,轻轻笑起来:
“您总会知的,绝不会太晚。”
“是吗?”王并不遮掩自己对琼肤的痴迷,他的目光毫不顾忌地在琼的上游走,“舒佩坦实在是穷乡僻壤,竟然教你不知我的名字。”
“我是德蒙·贝格纳德。战无不胜的德蒙·贝格纳德。”
得意洋洋的笑容浮现在他那满月般的脸庞,可她并不以为他英勇,她的心思只在他脖颈隐约的细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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