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海图生梦》1、山沟夭童(2/2)

    清早天刚亮，钟家台乡附近的乡民都赶来石潭湾理癫婆娘家的丧事，闹哄哄地全挤在癫婆娘的院里。癫婆娘脑不清醒，又是乡里条件最难的五保，家里仅有一个七岁女儿。一年到相依为命的母女俩全靠钟家台乡民接济维持生活。

    如今...孤苦母女走了一个......不敢想象今后癫婆娘一个人的日怎么过。

    一行人找来能掐会算的赵老三住持，赵老三是钟家台的土半仙，看日、取名字、找牲畜都在行，钟家台大事小事都会请他来。

    小姑娘瘦得没有几两，骨形都看得清清楚楚。手臂上、小上全是新旧的伤痕，一一纵横织，有的结了痂，有的还是青黑疤。

    山湾里的姑姑婶婶嫂们，凡是生过孩的女人已经其境地哭作一团。男人们正在商讨怎么理钟灵的后事。钟灵太小只有七岁，丧事都办不了，又不知到底跟癫婆娘有没有血缘关系，祖坟都不晓得怎么。

    钟灵命苦啊！给钟灵穿寿衣的钟四婶红着哭起来，我屋里养了四个男伢儿，虽然穷，但一个也舍不得饿到他们，再调都舍不得重打，上哪里有这么多疤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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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去了还好些，不晓得以后要遭好多罪。钟四婶边给钟灵边哭。跟你洗净，好穿新衣服啊伢儿呀！造的么得孽啊...说着说着床边女人们又哭作了一团。

    癫婆娘还在一边吱哇叫，双臂一砸在女孩上，嘴里梗了半天吐两个字起，起。

    癫婆娘被刘五儿薅住发，她也不挣扎，双臂一砸在女孩，蓬蓬的发遮住了脸，看不清神。

    现在山里又都是国家的地，要找个地方安葬是要大费一番工夫的。

    钟四婶万分心疼，她家住在钟家台的湾，与石潭湾这边隔得远，平时也不走动。她只知钟家台有个疯疯癫癫的可怜女人，万万没想到这个癫婆娘家里还有个受尽待的小女儿。

    那床上死去的女孩瘦一张小脸，瘦一双小臂，瘦一双柴，全上都泛着不正常的青白，渗得人心酸。

    赵老三一来便指挥姑姑婶婶们给钟灵穿上寿衣。几个婆婆婶婶一脱开小女孩单薄的衣服，泪刷地纷纷落来。

    莫打她了！刘五儿愤怒地从地上站起来，你屋里伢儿就是被你这个当娘的打死的！他一把扯着癫婆娘的窝凑到女孩面前，你好看看，你的伢儿就是被你打死的！你平时就天天发癫打她，如今你就满意了！

    造孽啊...女孩躯僵直且肤发青，见过死人的都能看这是怎么了。刘五儿抱着一丝希望去试探女孩的鼻端。冰冰凉凉，半呼也无。

    癫婆娘被帮工的村民们栓在栏里不许接近钟灵，从刘五儿来直到现在早上，癫婆娘一直吱吱哇哇嚷不知是哭还是笑。

    乡民们商量来商量去，一致决定把钟灵火化，扬灰岭。

    造孽啊！饶是胆大的汉见到这般凄苦的场都不忍心看。

    我的天啊...造孽啊！刘五儿吓得后退好几布，凹凸不平的黄土地面绊了他一个跟，半天缓不过神来。

    还不都是癫婆娘打的！天天只晓得打伢儿发癫！伢儿造孽，这么小就去了。同是帮忙穿寿衣的一个姑婆也忍不住哭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