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边华 (一)(1/2)
鬓边华 (一)
鸾和十九年,季冬。
距离安城不远的银州的官方驿站迎来了一匹特殊的客人。
为首的年轻男骑的是大,小麦的肌肤健壮有力。他披羊大衣,脚踩镶银丝边的镫,腰间乃是黄金狩猎纹蹀躞带,别一柄嵌红黄二宝石的银月弯刀。乌黑的发变成辫披散在脑后,面纱遮住半个脸,邃的窝嵌有一双漆黑的眸,垂俯视人群时底泛起一抹幽幽的蓝。
尾随其后的人亦是披发骑,佩着弓,举旗帜,行的队伍一望不到尽。
前来迎接的大楚官员缩在锦袍,捧着炉,冒着冬日凌厉的风向远而来的贵客俯行礼。
领的男人则是倨傲地淡淡,冷声:“我乃阿史那摄图,奉伊然可汗之命,前往安。”嗓音毫无中原男的清朗温雅,字字低沉威严,仿若粝的沙。
阿史那摄图,东突厥伊然可汗,年十九。
突厥,一个起源于狼的民族。而阿史那这个姓氏的本意就是贵的狼。
两百年前,突厥人以对柔然的战争为契机,建立了突厥汗国。他们把控着大楚与外商的贸易要,以和制品为,住在帐篷。不男女老少,人人皆兵。
而万国来朝的大楚改朝换代也不过一百余年的历史。
这一百年,大楚与东突厥有战有和。和,多是和亲,譬如与已逝的老可汗婚的永乐皇。战,则是胜败平分。太宗曾踌躇满志地发动对东突厥的战争,结果耗时十余年,得天百姓怨声载,落了个两败俱伤的场。
突厥人的轻骑极其凶猛,手拿兵如闪电般瞬间攻上,一眨就能冲散我方军阵,任凭你大楚再怎么兵壮,也是龙压不过地蛇。
甚至连三年前晋王陆重霜挂帅征讨,也只是将这些个狼崽退一步,使其缩草原,不敢再派兵扰雁门百姓。
此次乃是突厥战败后第一回向大楚发意图,截至目前,似是友善的信号。
他们已落脚银州,不七日,这浩浩的队伍将抵达举世闻名的万城之城——安。
迎接的官员们不敢懈怠,急忙将这群远而来的贵客迎事先备好的住。
阿史那摄图脱羊大衣和碍事的面纱,一张极异域风的脸。他的五官邃迷人,鼻梁,薄颧骨,微微眯时便是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这凶悍的气质绝非那些富家弟窝在院里舞刀枪能有的,而是扎扎实实上战场磨砺来的。
他接过手递来的,一饮而尽。
汉人安排的住格外风雅。云榻绣屏、纱幔飘落,启窗见云雾,日暮苍山远。而落在蛮中这近乎是一无嘲,是汉人一贯的傲慢姿态。
“少主。”侍卫单膝跪在他侧。“我们的人已成功潜安。”
她是一个豹似的女人,姿态矫健,粹毒的寒刀藏在靴。
阿史那摄图听了,微微扬眉。
母亲此回派遣的人比他想象的还要能,竟提早他们一步瞒过守城的官吏,以胡商之名安。
离开家乡前,他的母亲伊然可汗赐他顾鸿云一名,并亲自找来萨满唱神歌为儿祈福。
她将圣洒在儿额,朗声:“万能腾格里,请保佑我的儿!庇佑他不受病的侵袭,不受风霜的阻碍,不受汉人的蛊惑!凡是他意志所向,便是我数万铁骑将踏平的地方!”
有了这层祝福,所有人都相信,这位骁勇善战的皇将成功使楚国。
“抵达安后,何人前来迎接?”阿史那摄图问。
侍卫微微抿,嗓音带了些畏惧。“是晋王。”
“陆重霜?”阿史那摄图冷冷一笑。
她可算是他的老朋友了。
两人曾在雁门有过锋,他因男份退居幕后指挥,而她亲自带兵迎战。那一战是阿史那摄图此生罕见的窝仗。她的弓一箭穿心,快准狠,得人无法息。
“我迟早要砍她的祭天!”阿史那摄图冷哼一声,齿间有未散的血腥。
不,我们现在应该叫他的汉家名——顾鸿云。
被顾鸿云如此惦念着的陆重霜,此时正在尚书夏鸢办的宴会上饮酒作乐。
乐师们鼓瑟笙,奏响琵琶。半的胡姬媚笑着赤脚起舞,白莲似的脚上着一对摇铃,胳膊上乃是金灿灿的臂钏,每每扬手便是一阵晃动的金光。
宴厅酒香弥漫,木炭噼里啪啦燃烧的声响被喧闹的乐声、谈笑声掩盖,源源不断的气与酒烘得在场的宾客们面颊绯红。冷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只能在门外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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