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边华 （五）(2/2)

    葶伸手招来带皇的晋王府侍女，命令她暂替自己守在此，自己则悄声随着离席的公走大殿。

    “本王说的便是自己。”陆重霜。

    陆重霜一贯遵从先贤教诲——敬鬼神而远之——因而规规矩矩地看完傩舞后，在重回大殿，见数位取乐的小倌共踏歌时，悄无声息地退场片刻，命葶留守。

    他听见脚步声，抬眸见来人乃是晋王殿，慌忙起行礼。

    “大理寺查的那些杀人犯还说自己没杀人呢！”陆照月鄙夷地撇过，心想她这装模作样的假面孔摆给谁看，虚伪又恶心。

    鸾和女帝被吵得疼，她一挥袖，朗声：“好了，一家人难得聚一聚，莫要说这些伤的话。”

    陆重霜定神一看，发现这人是方才大殿琴的乐师。

    陆照月侧的正君赶忙悄悄拉了她的衣袖，示意闭嘴。

    她沿着挂满红金二灯的廊慢悠悠地向前。灯表面绘有凤鸟与鸾鸟，或是糊上雕有凤凰纹的金箔，一路走去，神态姿态各异，未有重复。走到廊拐角，发现有一男坐于外矮矮的假山，面前升了一丛篝火，正往里扔麻纸。

    陆重霜悠然：“寒川公倒是个有趣的人儿……可惜只聪明一半的家伙，往往活不久。”

    琴师也笑。“殿也是女。”

    平康坊挨官僚住宅，聚集了不少伎人。中曲、南曲的都是有有脸的小倌，谈吐文雅，上的了台面。一般官家中都豢养臣，不必外，譬如陆重霜一直养着的庚，除非是同僚宴请，才会让小倌陪酒寻乐。

    女帝发话，陆照月再不甘愿也要闭嘴，算是走了步无用的棋。

    千万人之上的地位，一言断人生死的权利……这才是世间极乐啊。

    这相传的习俗不是自小东调教的乐师当有的，于是陆重霜又问：“你从哪儿来的？中曲还是南曲？”

    琴师摸了悬挂腰间的玉玦，柔声：“她与别的女不同。”

    待到两人离开，葶默不作声地回到宴席，悄声将方才偷听到的只言片语对归来的主一五一十地复述。

    她远远地跟着那抹人影，行至一偏僻，只见草丛中走一个消瘦挑的影。她止住小步，一扫去就近皆是矮草，毫无遮的件，便只能躲在稍远的殿门偷听二人谈话。

    此时，低眉顺留守原的葶隐约瞧见，皇太女的那位正君公在陆照月的耳畔说了些什么，跟着穿上纯黑的织金外披，起离席。

    陆照月略显委屈地瞪了他一，便乖乖地不再说话。

    寒风送来几个模糊的字——上元，走，东西二市，尚书令。

    琴师踌躇片刻，不大愿意地低声说：“南曲，不过上就要赎从良了。”

    陆重霜起作揖：“重霜未有不敬之意，望陛明鉴。”

    葶假意服侍，实则观六路、耳听八方。她角的余光落在皇太女侧着绛紫袄，金边玉带束腰的正君公上，凑巧瞧见他方才的小动作，隐约嗅到一丝不对劲的气息。

    陆重霜带了几分笑意，慢悠悠：“没回路。你呀，莫要信女人，女人的嘴都是会骗人的。”

    琴师略显羞赧地笑了笑，解释：“殿，此乃旧时风俗。每逢腊月三十，乐师便要将一年的琴谱焚烧，乞求祖师爷赏脸瞧一。”

    寒川公，中书令之也，年少以丰姿绰约、博闻识名，如今是皇太女陆照月的正君公。

    引傩的队伍酒席过后行至殿外。傩舞由太常卿负责，十余位面、手执戈盾斧剑，假扮方相氏的女从乐门、永安门，过门后，人们杀浇酒，乞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队伍一路朝大明行，最终抵达宴饮的殿外。

    “躲在这里什么？”陆重霜负手而立。

    好言劝不住想死的鬼，陆重霜只是嘲讽地笑了。

    傩舞通明的灯塔未熄，将大殿外照得恍如白昼，连月光都失了颜。

    男一旦以正君或侧君的份嫁皇家，对外便会以妻主所赐的号来自称。如月公、九霄公、以及这位寒川公，皆是如此。

    夜晚风大，得鬓边的红晶苏随风摇曳。颈间密密的汗瞬时冷却，带来一丝彻骨的寒意。

    若是女帝随了陆照月的心思，一圣旨来，她便难以翻。

    陆重霜稍一思索，稍稍扬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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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她又：“这位正君公瞧着不对劲。”

    看来太女边的正君不简单，她想着，手持小刀，剖解呈上的羊。

    某些人、某些人，她陆照月倒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想来是陆照月要赎他。

    葶瞧见主面上的浅笑，不解地低声发问：“殿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