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过去,总是最登对(陈维宴)(2/2)
“不清楚——但我不中意,诗三百难读,而《弁》太享乐主义。”
——七年前这样以貌取人,也难怪现在被他困于方寸之间。到来我才是不折不扣最痴线。
他看见我,一站起来,却忘了怎样招呼,“陈......”了半天陈不个所以然来。我先一步跨卡座,毫不客气坐来,也不理他这东主的尴尬,直抛三个字。
唯一不和的是他的睛——尾而略上挑,睇人时候似是而非,细看就显得太妩媚些。这睛在江映之上实在过分,瞳好,看着要把人去,可他人又这么浅。
他可能是不知怎么称呼好,我饶恕似的告诉他:“Edison——我的英文名。”
——Jesus,他怎么还纠缠这个名字?
“哦——”他反应慢到七旬老人家要呕血,“我觉得维宴更好听。”
那睛眯起来,其中媚态被幽禁久了,霎时间看到风和日丽景致,便忽忽放大起来。好像人家搬走了,留一盆晚香玉搁在台上,天生地的,无意识的媚。偶然冒些漂亮,虽然微不足,却因着无意识,就变得乖顺可喜起来。
他许是因为自己的不喜,才觉得会是我喜,最后台结果是我和他都不喜。
“我妈咪攞,正就你讲的意思。”江映之除了反应慢,还要再给他加一例罪名,怎么有人商低到这样可怕。我好心免他尴尬,他居然要挑挑拣拣我家薪聘请的英吉利老师起名?
“你妈咪很中意诗三百?”
我猜是后者多一些。
饭间隙他尽职尽责扮演角,和我谈十九世纪Byron、Shelley和Keats。像是略了一些功课,挑了一个不错。可这不错又错。我偏偏是只中意symbolism里,Verlaine与Valery的诗。但我依然宽宥他,结果演变为他讲二十四诗品和中国传统学,我应声附和。
江映之薄,双折痕看着很,很有些蠢相。他明明怕苦,又要自饮式黑咖忍住不皱眉,这更加我刻板印象。可怜江映之那蠢不打折扣,往好听里说是一派天真。期住在象牙塔里甫一世就会被三言两语骗走——这人能写好诗不奇怪,古人云赤之心是也。
餐厅人多,他面孔上带着汗,泛漉漉的光,显得极白,这白是看不清五官的,要走近了,才能望着真。鼻梁不够,但鼻小而翘,牙齿似乎不怎么整齐,使他嘴略微撅起,看起来有几分憨。这五官只能说一句平淡,但若放到女面上去却会增加神态里狎//昵的//。可惜在他这里,就不足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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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后悔已发生的有什么用,我们继续看1998年 9月27日,香港岛湾仔区兰芳上13号的陈维宴江映之。
13号。我着打听到的地址寻找,金雀店面小,门一支绿油油电灯胆。侍应生板着张晚娘面孔把我往里引,昏昏暗暗寻了好久才看见江映之穿一旧而廉价的西服,坐在铺着靛青格桌布的卡座里。
“陈维宴。”
难他生活其实宽裕只是克勤克俭?这样胡思想着,上却是答应了,再附加一句次不如我作东就当给夫束修。他臊得面胀红,不知是怕我瞧破还是为了那句“夫”。
“我知的。”他急于证明自己,又像要找补:“我知的,‘乐酒今夕,君维宴’吧...我是说...”
江映之卷起袖切扒,肤泛玉质光泽,衬衫看着像是小了一截的,袖地勒一圈红痕。这样衣着寒酸,让我忍不住揣度几十港元一份沙朗扒够让他困度几日。直到目送他去结账,看那薄瘦背影好像偷穿上辈人西服,空空。
“我猜是她希望你快乐最好。”他笑了一,好像觉着有趣:“又准你日日夜夜去玩趴。”
十八岁剔透心思刚摸得明白其中奥秘,所以会笑。可惜这个人曲折心意,我要等很久以后才懂。
他睛里亮起星星了,不能不原谅的。
我想后生仔既然想学人约会就要好大血准备,可他依然是浅浅笑模样,讲抱歉啦本来说要请教维宴学问又变成我扯陈年八,过两天喊你去源记饮茶当赔罪。——不是吧,这人得寸尺居然讲要有次?——还敢直接喊我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