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怀(1/1)

    却说齐月尤时常来此倒并非真要些什么,她对谢敬严虽无缠绵缱绻的,却也有数十年在战场上跨越生死相互扶持的谊,况乎谢敬严除了她也未纳妃妾,多年来事事顺她心意,于于理她都不会这般作践他,不过是扮了男装来听几首曲儿,再尝些中不敢酿的酒罢了。

    因无客人,楼大堂只围坐着几位衣衫轻薄、仿佛不知寒冷似的年轻小倌儿。此时一大一小来,谢敬严奔走之间发丝凌,衣裳也有些了,看着很是狼狈,倒是小阿旬被他牢牢护在臂弯里,像个茸茸的雪团儿,教人一见之便很是喜,有胆大的便想上前来他的脸,却忽地被一把寒光冽冽的剑直指脖颈,少年声音清冷:“哪个准你碰他?”

    剑的正是匆匆赶至的谢青匀,他虽仍是小少年,却有自小养来的皇室威严,加之中尚有连日不眠的血丝,又添了杀意,瞧着十分可怖,那小倌儿,当即跪倒在地。

    小阿旬歪了歪糯糯地喊了声:“哥哥。”

    谢青匀见他面苍白、鼻尖通红,赶拿过纪予回手中大氅把小阿旬裹得密不透风,只一双清泠泠的睛,他又把小阿旬从谢敬严那接过来,直到把这团小棉糖严丝合地抱了,腔中急的心才稍稍安定来,他气,有些颤抖:“……阿旬吓死哥哥了。”

    小阿旬脑袋埋在哥哥颈间,他有些累了,并未答话。

    谢青匀担忧地低,把怀里的小婴儿抱了些,又往谢敬严方向看去,却见这人如木雕般伫立着,目光所及是桌上的双耳衔环青釉瓶,里着枝如雪的铃兰。

    这时节,各的铃兰早已谢了,不知何故此仍有初开的一枝,谢青匀见谢敬严痴痴地望着那,又难以忍受痛苦一般弯地呼,他双手捂着中无声地淌泪来。

    从前齐月尤每次从这里喝了酒回来,都会给他带一枝铃兰,冬日铃兰是稀罕,他忍不住想到她是去了什么样的地方才会带一枝给他,心里酸不溜丢的,又实在珍惜她拿了一路的,还是慎之又慎地搁在窗前的羊脂玉瓶里,十分用心地看护着。

    这一次她没有给他带,她没有来过这里。

    脑中似有一把钢针狠命戳着,一时是新嫁娘的轿,一时是军帐里分的小半个的烧饼,一时是女生产时青遍布的额,一时又是她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模样。

    气息奄奄……是了,她已经、已经不能说话,也早就不能扮,来西市抢姑娘的手绢了。

    谢敬严默然半晌,转往外行去,步伐沉重,脊背也有些佝偻,竟像是瞬间苍老了数十岁。

    纪予回看向谢青匀,后者抿了抿:“派些人跟着……家主,确保他安全,至于去向……随他吧。”

    一回了东不多时,小阿旬便病得厉害,额如小火炉一般,谢青匀自己也是发了,却死死钉在小阿旬摇篮边上,一给他喂药,又取了些酒给他、两腋、四肢,连额上的帕也不许别人经手,非要亲自给小阿旬换,好不容易等他退了,又向御医再三确认不会再烧起来,方踉踉跄跄躺看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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