际会(1/2)

    谢青旬睁时,已回台之上,朔业望穿,早早便在此搓手候着,驱走了一片又一片跃跃试要凑上来的小仙们,才终于见神君影自光团中浮现,连忙兴采烈上前来,合袖揖于地:“朔业恭贺君上历劫圆满!”

    谢青旬颔首,向覆霜殿缓步而去,行至殿门前却瞧见墙外蹲着条姿势乖巧的小黑犬,瞧他现便要撒着儿扑上来。

    谢青旬抬指轻易便阻了它,蹲:“你并非天界怪,骨透妖气,且目这个……这个狗模样也非原,来覆霜殿作甚?”

    小黑犬不想他这般不好糊,一语便破他的幻术,一对前爪有些挫败地刨了刨地,只得老老实实现了人形,红着脸行礼:“君上。”

    历劫时的记忆是不会留到劫后的,谢青旬打量着前的黑袍少年,生得倒是的,模样也算俊朗,只是着实面生得很。

    天界与妖界的关系,说得好听是素来井不犯河,说得难听便是互相瞧不上,天界嫌妖界是一群未开化的野兽,妖界嘲天界是一众假清的伪君,这小妖骤然现在九重天上,毋怪谢青旬心生疑虑。

    他历劫方归,灵力恢复尚不足二成,故而只能瞧得来方才的黑犬乃少年的伪装,却无从得知其原形貌,但能教他以二成灵力探查原的妖已是屈指可数,且这少年一看便年岁尚轻……

    谢青旬蓦地向他走近一步,着意沉了腔调,听上去比真妖还要蛊惑心神:“莫非……竟是妖王在此?”

    后的朔业被谢青旬的声音激得抖了抖,便见那少年跟被勾了魂似的,呆愣愣望着谢青旬:“……什、什么?”

    谢青旬蹙额,新任妖王名唤七昭,闻说他两万岁即玄翼狼王位,三万岁更是力压各族德望重的大妖即妖王位,说当光华蕴、藏不才是,可会这般……呆气?

    原本心已然笃定的结论又有些动摇,且仍有正事尚待理,谢青旬脑中千万绪一时理不分明,没来由便有些烦躁,脸也沉了去,不愿再同少年周旋,径自撇他往殿中去。

    少年见谢青旬似是动了怒,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目送他,而后有些自我厌弃地低

    “不在哪……他都讨厌我这副样。”

    ——

    因但凡历劫的神仙皆须亲自前去司命殿在命簿捺印后归仙籍,故而谢青旬只在覆霜殿稍作调息便更衣而,腾云向司命殿去。

    捺印时却教司命星君告知他尚有些残识落在凡世,须得去收回,谢青旬遂颔首,指尖光华一闪便现在了一间屋中。

    此时正值凡世午夜,床上的人却仍未睡,一便望见了乍然现的谢青旬,登时瞠目。

    “你……”那人一素衣,鬓发暗红,襟簪了朵苞待放的宝珠茉莉,几乎是颤栗着床来,急切,“这是、是托梦吗?在那边可都称心吗,若是有什么想要的便告诉我……我烧给你。”

    谢青旬知自己于此凡世而言乃已故之人,且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他应是辞世已近一载,前男人显然是将自己当作了孤魂野鬼,可谢青旬诧异的却是……自己分明已施术隐匿,这人居然能瞧见他。

    谢青旬细观此人,发觉他周确然有灵气环绕,只是十分微弱,且这丝灵气竟还与自己的系同源,谢青旬心中愈发打鼓,然他不便久留,只是覆手收走了屋中自己的残识,而后一甩袍袖便兀自离去。

    徒留一缕寒冽的白梅香悄悄汇夜风。

    谢青旬未曾注意到,男人眉心匝着乌黑死气,已呈命不久矣之相。

    霍云收不敢置信地望着转瞬之间再次空寂来的室,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否临幻梦,抑或谢青旬从未来过,方才不过是与往昔无数昼夜曾现过的一般,是神佛施舍于他的错觉。

    愈想额角便愈觉油煎火燎,霍云收躯逐渐蜷缩起来,他痛苦地捂住裂的额与嗡鸣的双耳,刹那间只觉摘胆剜心,腔如被人死死扼住,令他得不了半分自如的息。

    他面如金纸,眉间却渐渐浮起解脱的笑意,然而在这将死的剧痛之中,那去的笑意其实扭曲而诡谲。

    自谢青旬于去岁暮冬离世后,他便再未返回番兰,两国的帝位都换了更加年少的面孔来坐,边境夷狄趁大承朝局动而趁势偷袭,谢北渚命纪予回为主帅领兵征,捷报传上郢,纪予回却因伤势过重,不治亡。

    霍云收岂会不知,革裹尸,不过是因着纪予回早断了求生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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