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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步十分好认,散漫不经心,与其余人明确沉稳的步调混在一起,便如乌鸦和白鹅混到一一般分明。
萧彻有一瞬的神,也不知这承和殿的行廊打理得是否净?
傅令嘉这个人活得散漫,走路也散漫,注意力既不在路上,也不在目的地上,而是晃晃悠悠地飘散在这天地间,或许在天边无意飞过的大雁上,或许在路边意外开放的野上,或许一阵偶然拂过的清风上,甚至还有可能在那青冥之外。似她这般行路,绊脚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萧彻与她同行,时不时就能看她摔一跤,也亏得每次萧彻都能反应及时,不叫她摔实。萧彻撞上好几次之后终于有些理解,为什么令嘉边的使女个个都是武艺不俗的手。若是武艺差些,说不得雍京第一人的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早就被摔个七歪八扭了。
也正因为令嘉这恶习,雍京燕王府里的路上都被清理得净净,一尘不染,绝不给这位王妃一绊脚的机会。
事实上,萧彻是杞人忧天了。承和殿里哪里会有什么绊脚的东西。
令嘉自是平平顺顺地走到了书房里。
萧彻抬,着笑看向她,“你怎么来了?”
令嘉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萧彻面上扫过。
真是奇怪,同样是熬夜,安石青黑一片,而这人脸上却是光洁如玉,半痕迹都看不来。
令嘉从使女手上接过盒,打开来将几碟小菜摆到书桌上,说:“听说殿这里还没用早膳,就送些膳过来。”
萧彻微不可见地僵了,忙住令嘉的手,问:“这才辰初(早上七),你怎么就起了?”
令嘉闻言,眉心微挑:“我素日起得很晚?”
平日不过辰中不睁的人能问这个问题也是很不要脸了。
萧彻却跟着不要脸地答:“不晚,只是王府的事也不多,你多休息一阵也无妨。”
——这才到范的,安置人手、安置件什么的琐事正堆积着等人来理,落到燕王殿嘴里就成了“事也不多”。
令嘉对这回答十分满意,遂答:“离京前,娘嘱咐我到了范后就去西山祭祀先人,正巧六哥还在假,昨日我们便约好了今早一起去西山一趟。过一刻钟,六哥大约就到王府了。”
萧彻温声说:“西山虽在城外,但游人颇多,三教九混杂的,我让钟榆领队侍卫护送你吧,免得叫那些人冲撞了。”
令嘉心奇怪,她都说了是令奕和她同去,哪里会缺侍卫。
萧彻说话的语气虽然温和,却是带着不容置喙的意思,因为他不等令嘉回应,已是把安石叫了来,把事吩咐去。
令嘉想着不过小事,便没有阻拦。
不过走之前,踌躇了,她还是说:“公务日复一日,是无尽的,但人的力却是有限,殿还应适当休息才是。”
萧彻淡笑着说:“也就这两日忙些而已,很快就好了。待忙过之后,我陪你在王府逛逛。”
态度诚恳,却半没有要改的意思。
令嘉有被敷衍的觉,但对着萧彻无可挑剔的温和态度,又寻不到破绽,只皱了皱眉,转走了。
令嘉离去后,萧彻丢手中的笔,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
“联姻联到一位绝人不说,还合上了你的心意,遇到这样好事,脸还这么难看,殿也太不知足了吧。”
这时,一个年轻郎君自书房的八联屏风后走,打着呵欠,伸着懒腰,姿态慵懒随意。
这书房另外有一个小间,中间以屏风挡,设床榻锦被,供萧彻繁忙中小憩所用。可惜这小间自建成以来,萧彻就没用过,倒是被他某个厚颜无耻、好吃懒的属蹭了好多次。
这位属就是王府的左史乐逸。
“还不够。”萧彻却说。
乐逸奇:“哪里不够?”
萧彻不语,心中却:她为什么不能像来时的路上那般,注意的,依赖的都只有他一个人?
乐逸见萧彻沉着脸不说话,便知他是不会说的了,萧彻的心思惯是难以捉摸,他也懒得为难自己的脑。
只看着桌上气腾腾的饭,咽了咽,说:“这膳你吃不吃?若是不吃,不若给我……”
话没说完,萧彻已是舀了勺粥到自己嘴里。
乐逸幽怨:“……你不是从来不吃别人送来的膳吗?”
他知,这是不用妄想了。萧彻碰过的,不论最后吃不吃得完,别人都别想分上一勺半匙的了。
萧彻不以为意:“我的王妃又岂是别人。”
乐逸凉声:“当初是谁决计不肯娶傅家女郎的,这就翻脸不认账了?若不是我说破嘴说得你同意,你哪来的王妃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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