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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黎王,大殷唯一的异姓王,这是一个被尘封太久太久的名词。
若非萧彻提起,令嘉几乎都忘了她爹最初的爵位不是信国公,而是昌黎王世,一个在德宗时就被削去的名位。
这一句叹,她也曾在书上看到过,彼时不知其解,还觉得有诗意,待明白过来后,方觉骨悚然。
令嘉有些恍惚。
燕多筑巢于屋檐、木梁之上,因有人烟的地方,总比野外安全。若非房屋被烧尽,人也死绝,叫燕无筑巢,它又怎会筑巢于也。
“所谓的日削月割是朝堂上的手段,这些手段固然有效,但也不过一时,而大义却比你想得更有力量。傅公初回燕州募兵时,整个河北都踊跃相从,悍不畏死,这是你祖辈大义的遗留。你傅公对你兄心狠,却不知你四哥他们奋不顾,麾兵士死战不退,在雁门关耗尽了耶律昌的亲兵,方叫他回北狄后,空有声望,却无实力,不得不向耶律旷献妻俯首。这也是你父亲对大义的守。”
“你说攘夷?”令嘉嘲讽:“现夷人归化方为正例,何谈大义?”
她的祖为什么对着渤海、北狄犹犹豫豫,因为殷太.祖在山东虎视眈眈。为什么她的曾祖父会生野心,因为殷太.祖分封诸,藩王野心叫他瞧见了机会……毫无疑问,这一代一代的来,萧氏始终是赢家,真正的傅氏早就在范破城那日输了个净,如今延续的傅家不过是匍匐在萧家面前的臣。一个输家的后代同赢家的后代抱怨自己先辈的失败,岂不可笑?
令嘉默然。
这些心思在她读史时就开始萌发,但她不能同爹说,说了连她娘都救不了她,也不能同家里的其他人说,以傅氏为荣的他们会训斥她——哪怕是她那个最不排斥家族束缚的六哥在心底也是为祖辈的功绩骄傲的。
萧彻安静地听着令嘉的怨言,哪怕她话里许多地方堪称大不逆。
令嘉本是不该同萧彻说这些话的。
令嘉低落:“纵有百年安稳,二十年日削月割后,所谓的民心也只剩得范一城,而范这一城的人最后也在城破那日尽付之一炬,所谓的大义也不过如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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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无史,前尘往事被封存在史馆发灰,许多事只能靠代代人的相传。有些事若无人去传,那么不过两三代,就要湮灭在时光岁月里。
“人之恶,其善者伪也。利为天所逐,义为伪所合。善善,你的先祖虽称不上德完人,都有利己之行,小节有损,但至少他们都守住了大义,只这已是胜过世上无数人。”
在最后,她竟然只能和自己的丈夫倾诉——哪怕他姓萧。
“善善,历朝历代每逢世多见胡,但在这样大的百年里,胡人却始终不得南,而在傅家的庇护的河北,不曾遭过大。太.祖平定天时,清算,河北得七十万,占天七一之数,只范一城就有十万的人。傅家归降,太.祖百般忌惮,还是要破例封其昌黎王,顾忌的就是这七十万的民心。”萧彻的语气平淡,不见慷慨,不见激昂,只以置事外的局外人去评述。
“前吴象起自灵帝,此后百余年,藩镇四割据,朝廷法度尽丧,丁壮被掳为兵,空余农田荒芜,妇弱相,其中又以北方战争为最频最烈,刘开平过关中、河东,叹生灵无余,题书‘燕筑巢于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