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1/2)

    素琴手中提着大红酸枝螭龙纹盒，踩了满地金红落叶走院中，墙角那几丛晚银桂正当时，枝星星开着小，接连闷了好几日，昨夜一场急雨浇来，倒将那绣球似的锦簇团打落了大半，再叫清风隔过来，香味悠悠散得到都是，收都收不住。院前几株枫树经了一夜霜，疏落的蝉鸣彻底消匿去，枝桠间新红乍现，从窗里望过去宛若一片火烧似的云霞。

    ?　?　门上守着的小丫打起帘迎她去，素琴提了裙角走房中，抬就见傅琬琰穿一件银红的家常小袄当窗坐在贵妃榻上，发不过用碧玉簪松松挽个髻儿，腰间枕着葱绿掐金缠枝纹枕，指尖还拈着针线。她走几步过去，将手中提盒轻放在塌边的雕漆几案上，缓声劝：“好歹歇一歇吧，都了这一日了，睛可不是要熬坏了。再者如今也沉了，这样劳神劳力的，肚里的小公该要受不住呢。”

    ?　?　“哪就有那样贵了，”傅琬琰看她一，笑一笑，指上却没停，“不过几贴衣裳罢了，我也是上几针就歇一会的，早些制来你爷也好能穿上，也就这一会儿的工夫了。”

    ?　?　素琴指了小丫抬了一张几来，从提盒里取来四五样心碟摆在案上，笑：“虽是这样，也且歇一歇手趁用些心吧，今日庄上送得好些野栗来，厨房里赶着捡了些品相好的剥了拿浸了，又另了几份桂糖蒸新栗粉糕，这时节正好吃这些，尝尝可还合意，若是不想用这些，小厨房里正煨得好鸽汤，倒也叫小丫一并端了来，喝一碗。”

    ?　?　傅琬琰完最后一针，手中打得结，拿银剪绞了线，抬往案上一扫，见碟中摆着些玲珑剔透的小面果并几样鲜果心。她将手中衣妥帖叠好了放在一旁，伸手摸上小腹，觉到掌心底轻轻一动，霎时笑得眉弯弯，“也好，肚里的这只小馋猫儿正有些饿了。”

    ?　?　她自有了这一胎，一向地能吃能睡，别人中总要嫌折腾人些，她这胎却怀得极安稳，连恶心也少犯，每日五六顿的补着，却只圆一个肚，越发衬得人骨细，她又不是那等弱不禁风的，连着肚里这个也一样的有劲儿，却半儿也不闹腾人，府中的几个妯娌不知有多羡慕。也有摸着她肚猜度里该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的，总归猜什么的都有。傅琬琰自个儿也问过扶烨，他却最是不计较这些的，男孩儿有男孩儿的好，女孩儿自有女孩儿的，只要孩平安康健，比其他什么都。她原还想着一胎该是个男孩才好，听了他的话又觉得女儿也一样好，都说女儿肖父，若肖了他，必定是个人胚，她想一回扶烨小时候圆团团的模样，心里便直似浸了般甜。

    ?　?　到底是生胎，什么都没经过，索一并都丢开手去，托了府中老经历的姑姑调停诸事。稳婆是一早就寻好了的，就住在两侧的耳房里，行动间立时就能使唤得上。小娃儿要穿的肚兜儿小衣裳针线上也是成箩的制了来，男娃儿的就绣上甚个五毒，麒麟，鲤跃龙门，女娃儿的便是凤穿牡丹，鸳鸯戏莲，各卉草虫，傅琬琰见针线上得细，活计又鲜亮，越发懒怠动手。也只扶烨的贴衣裳，她是再不肯假手于人的，定要自个儿一针一线密密实了才好。

    ?　?　说话间，素琴便差了小丫去厨房里端了那锅鸽汤来。宝笙去岁往外聘了人，嫁的便是外庄上事姑姑的儿，寻常再难到跟前来伺候，素琴便了宝笙的差事。本家里又了几个丫补上来，里说的便是挑几个伶俐的丫过去听唤，却防不住心里存着那起别样心思的，还以为是要给三姑爷挑房里人，倒有些上赶着的意思，送过来的那个女儿确是有几分颜，又是葱似的年纪，瞧着便灵灵的。先时倒还不怎样，只渐渐的她那一双儿落在扶烨上，便再跟寻常不同，甚或无事也要凑到他跟前递茶递，绞帕送巾，一段波几样心事，扶烨再没把这些放在心上，正也没瞧过她，可傅琬琰里哪能见这些个，立时就叫一顿板把人打去发卖了，凭她老娘如何求到林氏跟前也半不肯松。底这些新来的这才知，府里来的这位三姑娘平日虽再和善不过，可但凡碰着姑爷的事儿，里最是不得沙的，又啐一回那一个是猪油蒙了心，才会作如此痴心妄想，凭你生得儿一般颜，在三姑娘面前，可不得叫比到泥地里去，再者姑爷那般仙君似的一个人，又岂是什么俗的艳的都能肖想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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