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十(1/2)

    一、

    路家儿生了病,村里人都知。他和那个城里来的画家苟合,在村里唯一的学校的唯一的画室里面。没人见过,所有人又都见过,大家偷偷摸摸的传各版本,争相说自己的才是真的。

    那个路家儿是被妖怪上了,请来大师法就行了。不知谁开始传的,大家的意见突然就达成一致。于是那些人光明正大的踏家门,带着不知哪找来的穿着袍大褂的人,说着为路家儿好,实际上来的没来的,伸着脖,想看看那个生了怪病的孩。路爹关上门,一家人就在家里不知忙活什么,那群人到扫兴,就散了。

    二、

    画家是学校请来助教的老师,是上面发的通知,说是要育教育。村里没钱,等了好久,好不容易盼来一个愿意在寒暑假支教的大学生,就让画家包揽了小学和初中全育。

    什么叫育,没人知

    上课时,大家都在面讨论新来的老师。

    “蚂蚁爬的线条都比你这直吧,小孩。”

    “在嘛呢,小吃米图?”

    一节课后大家统一径,可怕极了,对着每个人的画指指,没人能得到他的夸奖。

    只此一次,就没人再期待上术课了。

    三、

    路平生不像这个村里的人。画家看了一就断言。他衣服满是补补的碎布,但却净,针脚也细腻。他也从不在那群叽叽喳喳的声音之中,总是专注的盯着前面,不是黑板,也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只有画家说到城里的时候,他才像是又回到了人间。

    “你喜画画吗?”画家问他。

    沉默半响,路平生才像刚听到有人问他一样,“城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他答非所问

    “还好。”

    村里的人都不喜去城里。据回来的人说,城里的人刁蛮又可恨,那些女人嗓仿佛被刻意压尖了,有的女人夜晚还在街转悠,那些男人仰着脖走路,生怕别人不知他有两个鼻孔似的。围观的人都唔了一声,哈哈笑了起来。

    之后大家就再也不提城里的事了,仿佛是什么污秽的东西,说了就让人生霉运一样。

    四、

    之后路平生想听故事了,就去画室里面找画家。画家就让他当了模特,付他费用。你天生就是要被画来的,他这样说。于是常常是画家说着,路平生坐着一动不动。

    最后的成品通常只是一幅睛的画。

    “那你让我坐着不动嘛?”

    模特就应该一动不动,他说,对人眨眨继续补充“画这样一副睛就是一幅大作了。”

    画家也教过他画画,后来就罢了。你只适合当模特,画家断言。

    五、

    有次雪,路平生打着把油纸伞过来。画家接过伞,诶哟一声。“这么旧了,你还用啊。”

    路平生,“还能用。”

    “那我给你画画上去吧,看上去新。”

    “嗯。”路平生答完就又坐到了平常的位置。

    “城里面也用这伞吗?”他问。

    “城里很多新玩意儿,这早被淘汰了。”画家看了路平生,又转继续在伞上画画。“不过啊,我觉得这比现在行那好看多了。”

    路平生没音了,画家知,他又不属于人间了。

    “行了,你拿回去,再上层油就行了,你看是不是好看多了。”说着还对人张开伞面转了几圈。“你今天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嗯。”很短的一声,稍微不注意,就没了。路平生拎着伞走了,像那声嗯一样,很快就散在雪里。

    六、

    路平生之后来的时候是很久以后,多久画家也没记。直到他翻看速写本,里面为数不多的睛已经被好几页透过窗看到的盖着雪的山压着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大概有一个多星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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