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3/3)

    此时仍是清晨，李真尚正坐在桌边，独自用早膳。

    他穿着一雪衫，肩上披着轻裘，左手端着小碗，右边袖空垂在侧。神淡然，缓缓啜饮着米粥。

    见李代嘉突然造访，李真尚惊讶之，说：“皇上，今天怎么有雅兴瞧我这个废人？”

    李代嘉说：“我已传位于端儿，新朝廷不设太上皇，我又变成了孝亲王，哥哥不必再叫我皇上了。”

    李真尚微微一笑，说：“这改天换日的伟业壮举，我竟半儿都不知呢。”

    李代嘉暗我才不信你的鬼话，走到桌边一看，饭菜分量尚可，但菜极为朴素，不过是米粥、酸菜之类。

    莫说李真尚是亲王之尊，便是民间百姓，但凡稍有家底，也不会如此亏待肚。

    李代嘉皱起眉，转冲守卫说：“我也还没吃饭呢，你们把我的早膳端上来吧。”

    那守卫目视前方，大声说：“大将军吩咐过了，仁亲王害死了秦老将军，罪大恶极，须每日吃斋茹素，虔诚修行，方能偿还罪孽。”

    李代嘉急：“但我哥哥不方便，北方天又这样冷，不吃荤腥怎么抵挡得住寒气？”

    那守卫瞪着睛说：“难仁亲王吃了荤腥，就有本事膀来么？”

    李代嘉大怒，说：“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那守卫说：“没有人教过我，大家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孝亲王殿，你捉住了辽国那对狗男女，兄弟们都当你是大英雄，但仁亲王把大将军一家害得好苦，北境人人恨不得杀他愤。殿还是少和这暴君来往为妙，免得无端端被他拖累。”

    李代嘉又怒又悲，转向李真尚，说：“真尚哥哥，你整天给这些人围在中间，怎么忍受得了？你……你……”

    李真尚微笑之际，容颜俊，气度温更胜往昔，说：“秦老将军是我的姨父，我为他吃几素菜，他泉幽魂也还能受得起。”

    李代嘉怔怔望着李真尚，心里颇不是滋味儿。

    同样是囚禁，真尚哥哥从前还能住在湖心阁，没想到如今端儿了皇帝，秦克阵防备他父勾结，真尚哥哥就沦落到塔上受罪了。

    李代嘉真是想不明白，真尚哥哥怎能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中，仍能保持从容淡定？

    更何况，真尚哥哥事前又不知他要来探视，亏得哥哥收拾得这么净面，看来真尚哥哥永远不会失了皇室龙裔的自尊……

    李代嘉呼一气，坐到李真尚旁，说：“我跟你一起吃素，你说好不好？”

    李真尚定定望着他，说：“你我兄弟难得同桌，今天可真是黄吉日啊。”

    李代嘉不知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权当没有听到，伸手拿了一个包，说：“我就吃一个包吧，也不知是什么馅儿的。”

    李真尚笑了笑，说：“那是馒。”

    李代嘉一愣，嗔：“秦老虎可真抠门，他家馒怎么得这么小？”

    李真尚掩低笑。

    兄弟二人简简单单吃了一顿早饭，便有守卫收走残羹碗筷。

    李真尚起走到窗前，临风眺望景。

    李代嘉也赶跟了过来。

    这石塔望远，站在第七层，关城中街房屋尽收底。

    此时城中车龙，繁华如织，一派盛世景象。

    李代嘉不由慨万千，说：“真尚哥哥虽幽居一室，但坐观世间烟火，自也逍遥。谁又能把人心囚禁起来呢？”

    李真尚神恬淡，缓缓：“千里江山寒远，芦泊孤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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