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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稍微犹豫了一，脚一蹬地停来，低看向苏箬。

    吴德逆着月光，苏箬仰只能看见黑夜在吴德脸上留的影。吴德穿着一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校服，看起来年纪不大，他探往河中望着，似乎很好奇苏箬怎么会站在这里，都被河浸了。

    “你能拉我一吗？”苏箬开说。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十分奇怪，像是从一个小盒里发来的——类似将自己的声音录来，用微型录音机在一个一尺见方的盒中播放。随机苏箬就意识到，如同那次在山难中看到娜娜的记忆，吴德应该是看不见她的。

    吴德没有说话，依然往河中望着，几次似乎都试图走满布坟茔的河堤。苏箬了一冷汗——吴德应当看不见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可是吴德却努力向自己这个方向张望……在她的边，或者更准确地说，在她的后，究竟有什么东西？

    终于，吴德还是走了河堤。他在河畔把鞋袜脱来，卷起，蹚中。

    苏箬侧过，想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引他；随后她看到在她后不远的面上，漂浮着好几张灰的钱币，那是九十年代的百元大钞。

    苏箬完全理解吴德为什么要河来捡这些钞票——在九几年的时候，工人的月薪也不过几百元而已。但是苏箬又看见那些百元钞票面，都是一只只惨白的手在托着它们。在暗的河，又慢慢伸了无数只惨白的手，如嗅到腥气的鱼一般，扭曲着聚集，向这边靠近。苏箬睁大了睛，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她甚至能嗅到这些泡白发胀的残肢上腐臭的味。

    “别去！”苏箬伸手想拉住吴德，尽她知这样也是徒劳，一切都是已经发生的事实，无法改变。

    吴德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愣了愣，还是低伸手去面上捞钞票。事发生得本没有恐怖片中演绎得那么惊心动魄，尽那些惨白的手在面已经成了天罗地网将他们团团围住。一秒钟，那手就拉住了吴德，将他整个拖中，只有噗通一声轻响，溅了少量。

    苏箬看得清清楚楚，那些手掌将吴德拉了河，吴德穿着校服的影也就那样消失在河的暗波和漩涡之中，连他的影都找不到了。

    “吴德……”苏箬目瞪呆，她喃喃念着吴德的名字，河以森的淌声音回答着她，面之那些惨白的手掌又慢慢地消失，沉底看不见的地方去了。苏箬这时才觉到河的寒冷彻骨。如同那次目睹娜娜和她父亲的死，她只能在一边睁睁的看着，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吴德上中的时候就死了，苏箬心复杂地想着，吴德是被鬼拖到里淹死的。可能吴德的记忆还停留在上学的日，所以中学里一切都是旧的，街上有九十年代荒废的百货商店，女生被碎尸这影响极为恶劣的社会案件迟迟无法破获，因为那时的技术手段还不到位……

    苏箬听见不远传来哗哗的声，一个女人涉向她这边走过来。她是娜娜，在月光的映照，娜娜的发是棕金的颜，可是在她的背后，就是河黑不可见底的地狱。

    “你看到了吧，吴德就是这样死的，没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娜娜说着耸了耸肩，她走得离苏箬越来越近了，一朵乌云将月亮遮了起来，苏箬觉到周围的景象又发生了变化，河的波光消失了，她好像又置于一片森林当中，但是由于光线太暗，她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隐隐看到离她不远的娜娜模糊的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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