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江海(1/2)

    车窗外，路两旁的银白护栏和盎绿植被随着汽车的疾驰而变得模糊，速公路上方的蓝路牌显示车辆正在离开S城。

    江示舟先是双目圆睁，然后偏过。

    虽然她没学过法语，他说得也并不标准，但她还是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因为在家里闲着的时候，她就喜念书里的台词原文，而这一句法语也恰是她曾在嘴里无数次的。

    一句听似温实则残忍的台词。不仅现在原版的法国短篇小说《卡尔曼变断魂录》里，也曾现在后来纳博科夫的篇小说《洛丽塔》里。

    结合这句台词在这两本书中现的场景，江示舟不由地到脊背发寒。

    她用开玩笑的语气接话，微微发颤的声音被汽车的引擎声掩饰得很好。

    “哥，这可不是什么浪漫的台词。”

    江启年没说话，依旧目不斜视地握着方向盘，宛如没有听见她的话。他诡异的沉默令她愈发不安，脸也逐渐发白。

    “……如果我说不，你也会拿刀死我吗？”

    听闻她这一句话，江启年终于斜睨了她一，角勾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却仍是不置可否。直到车辆在收费站外减速度，他才松开握着方向盘的右手，趁她不备住了她的，吻住她的。

    可能是安全带系得太，勒得她有不过气。前方排队的车辆缓慢向前移动，他终于放开了她，在她耳边轻飘飘地吐三个字。

    “……可能吧。”

    说罢，他打开驾驶座的车窗缴纳路费。泛红发的上还残留着不知是他还是她的涎，窗外的浪翻涌了车，江示舟却只觉得浑发凉。

    了速，车辆继续行驶。前挡风玻璃中的天空不知不觉中染上了夕的彩，从澄澈的月白过渡为略微朦胧的鹅黄，东边的山丘上浮现一抹淡月。与之一同渐渐他们视野里的，还有不远的那一片，辽阔而湛蓝的域。

    江示舟登时忘了刚才的曲，神发直地望向窗外，直到袋里响起一声“叮——”的短信音。她打开一看，短信上写着：

    “山海相拥，岛港环抱，迎来到风光优的L市。”

    她终于反应过来：那是海。

    海。

    曾经的某段时间里，她梦都想来的地方。

    无数次地梦见自己，坠落、沉没、溺亡的地方。

    这时，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段对话——

    在初中的天台上，陆显川和她的第一次对话。

    “我劝你最好别。说难听，既然都不想活了，倒不如选个舒服面的死法。楼真是最烂的一选择，既祸害无辜还丢人现。”

    当时听见这番话，江示舟的第一反应并非羞惭，而是很快联想起一则旧闻：

    某个楼自杀的人，坠地时砸中一个路过的少女，两人当场亡。

    就这样，一个人的绝望，连带着残忍地毁掉了另一个无辜家的希望。

    亡的少女聪明漂亮，成绩优异，是家中的独女。事发当天，距离其考仅剩一个月不到。而此前，她的父母甚至已经失去过一个孩——用无妄之灾来形容，恐怕都不足以描述受害者苦难的万分之一。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江示舟忽然明白：有些事，并不是她一厢愿就可以去的。她总是要为自己的所有选择负全责任。就算是选择去死，要彻底放弃掉自己的生命，也不得不考虑清楚相应的后果。

    于是在鬼使神差之，她问：

    “那照你的想法……应该怎么死，才最合适？”

    话音落的那一刻，江示舟便觉得很稽——作为校最尖的学生之一，她在初中生涯里第一个向同学请教的问题，竟然会是这个。

    陆显川也答得很脆：“海。”

    江示舟愣了愣。这个答案确实是她认知范围的最优解：死的过程不引人注目，不会影响治安，不会引起恐慌。遗也不容易被发现和打捞，不会污染环境和源，还可以喂饱海里的生。

    然而这个提案，有唯一且致命的缺陷——

    “……可是S城没有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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