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tingchun(1/3)

    至正十九年,叁月,大都中幸苑。临亭外,翠鸾楼层层檐角飞翘,其其格遥望阁漆红的阑,向侧的人问:“那儿便是淑妃倚阑笛之吗?”闻言,人面稍显为难,但还是恭敬回:“正是,当日陛夜游幸苑……”据传当夜,月华如,波纹似练。帝至临亭,忽闻岸上翠鸾楼有笛音,一词云:兰径香销玉辇踪,梨不忍负风。绿窗锁无人见,自碾朱砂养守。帝闻之幽切,便问左右人曰:“此何人也?”有知者对曰:“师才人所。”帝虽知,未召也。及后夜,帝复游此,又闻歌一词曰:牙床锦被绣芙蓉,金鸭香消宝帐重。竹叶羊车来别院,何人空听景钟。又继一词曰:淡月轻寒透碧纱,窗屏睡梦听啼鸦。风不浅,日日开门扫落。歌中音语咽极悲怆。帝因谓人曰:“闻之使人能不凄怆?中有人愁恨如此,谁得知乎?”遂乘金车至其所。才人见宝炬簇拥,趋俯伏,帝亲以手扶之,笑谓才人曰:“卿非玉笛中自其意,朕安得至此?今夕之夕,圆意聚。然玉笛,卿之叁青也,可封为圆聚侯。”……自此后,“夜月玉笛”的故事在人间耳相传。而传闻中的那位师家女,仅不过数月光景,便已从小小才人升为冠六的淑妃娘娘。“淑妃娘娘虽得,却是个冷人。陛为使她展颜一笑,奇珍异宝无不赏赐。”人说到这儿,又引着其其格去瞧那楼之匾额,只见原先的翠鸾楼竟改作了奉御楼,想来也是因淑妃之故。于是,其其格不禁蹙眉:“如此说来,她可真是好命。中女多是才貌俱佳,却终生不能得见天颜。她竟只作了一首曲、几句诗,便教陛刮目相看?”这位夫人份不凡,父亲与夫君皆官拜丞相,足以称作是整个大元最有权势的官眷了。人丝毫不敢得罪,一五一十:“淑妃娘娘书香门第,音律书画皆信手拈来,其为人又十分良善可敬,能得陛也是理之中。您此番见了娘娘,便知其谦和脾了。”其其格听后抿了抿,不置可否。其实,若非她夫君福晟有言,她才懒得来见这女。福晟当年曾与师家女有过婚约,如今又助师一宁在后步步升,说是旧全无,谁信呢?望着的女人这么多,偏要选姓师的汉女,可真真是怄死她了。其其格虽这般想,却还是挂着面的神人前去觐见。这并非她一回,可到了淑妃住,见了那富丽堂皇不逊于皇后寝殿的天怡堂,还是难免吃惊:“此我记着,原该是柏香堂才对……”“夫人没记错。”人答:“此离清宁殿极近,陛便赐给了淑妃娘娘居住,更名为天怡堂并着人好生修缮。”闻言,其其格压的异状,止步候在殿外。一阵通传后,数名容貌绮丽的女鱼贯而,规规矩矩列为两行。她们先是向其其格行礼问安,随后便侍候着她向堂行去,其中一个领的女:“福夫人妆安,娘娘知您要来,早盼着了。”其其格暗暗冷笑,只怕盼的不是她,而是她夫君罢。“劳她费心。”其其格意味:“妾也早盼着今日相见了。”堂植柏,苍翠雅致,并不似寻常殿簇的多姿模样。其其格一路行去,心不在焉地观赏了几,真正想着的却是两人见面后该打些怎样的——她这气憋了太久,倘若两人争执起来,那位可是能恃生骄的……然而,再多的想法都是无用的。待其其格第一见了师一宁,便知今日怕是吵不起来了。那真是个气宇清越的女。最照人目的,其实并非她的容貌,而是她通的气质。元廷中,连一缕烟都笼着穷奢极的丝丝靡光,可她端坐在一片金碧辉煌的装饰之,却恰似一汪泠泠秋,不染纤尘。只见她的观音纱,上着一件月白袖袄,外罩田青缎衣,系一条梅暗纹白绫裙,飘渺渺若将乘风而归,果然无愧“太真仙妃”的誉。师一宁本侧着垂眸香,听闻来人,便放手中香匙望过去笑:“夫人快些请坐。”不是说这位娘娘不大笑么。其其格心中纳罕,但落座后见一众人都默然退了去,她便知这位是有要事相谈。于是,她脆也收起了倨傲神,正襟危坐起来。“夫人觉着这香如何?”师一宁浅笑着解释:“林松风曲,炉边柏香。这样天生天养在山林里的‘杂香’,不够金贵,原是不用在廷的。”“香是好香。”其其格摸不透她的意思,不好作答,只得实话实说:“不过太淡了些,便是熏衣也勉。至于熏屋,怕是不到半刻便散了。”闻言,师一宁立时掩笑了,颔首:“夫人说的不错,这香原也就是南人士附庸风雅才用的。那夫人焚些什么香呢?”“先前用沉光香。”其其格回:“不过成婚后,因徵只香,屋便常焚馥齐香了……啊。”说到这儿,她顿住了,旋即抬觑着师一宁,装作不经意:“徵是妾夫婿的表字,娘娘怕是不知罢?”这话其实问得十分刻意,并不巧妙,师一宁很快置之一笑:“我晓得夫人与我回见面,难免拘谨,不过,大可无须如此。寂寥,我家并不在大都,中也没有族亲,是我听闻夫人直率朗,便央求福大人一定要让夫人常来,陪我说说话。咱们年纪相仿,自是能够相互谅的,夫人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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