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书 lia oyux sc o m(1/2)

    一月后,天门山,已至末时节。人间桃李漫,飞埃过。朱同负着沉甸甸的行方至寨门,迎面便见一群孩童嬉戏打闹着跑过来,于是他停脚步立在阶前,微笑唤:“阿申。”那领的男孩一听,回首望去,顷刻间便满脸欣喜:“朱大哥!”朱同弯腰张臂,他冲到朱同面前,轻巧一跃便挂在了他上,其余孩也纷纷凑过来围在朱同边。阿申先开,兴奋难抑:“你怎的这么快便回了?不是说至少叁月吗?”“小赖。”朱同轻他的小脸,温和回:“原是要再待半月的,但我那友人家中有事,便提早与我分别了。我想,一人留在那总无趣味,不如早些回来。”阿申听了,又睁着双大睛,切切追问:“那你这次回了,还走吗?”朱同想了想,噙着笑反问:“你想要我待多久呢?难不成一辈?”“这就不该问我了。”阿申亦狡黠笑:“你走这两月,大当家的不在,都跟丢了主心骨似的。筠放心不,燕宝也常发呆愣神。你若甘心待一辈,想来,咱们南燕寨可不会撵你走。”提起这寨中之人,朱同心中一。他将阿申放了来,转而:“你们近来跟着阿筠识字读诗,想必也快要坐不住了,且去玩罢。这两日我同阿筠另有商量,待事了了,再唤你们去塾中学。”说着,他从包袱里摸一大摞油纸包好的松糖来,边散给孩们边细心叮嘱:“切记,一日不可多,免得将牙坏了。”“嗳!”孩们一齐声应了,蹦蹦的,喜得简直如过年一般。大家几乎都笑闹着跑开了,然而阿申捧着糖,并没有即刻离去。他仰对朱同:“对了,朱大哥,咱们那书院有名字了。是筠想的,昨儿刚刻好字。”“哦?”朱同新奇不已:“原先不是说等我回来再想名字么,她竟已思定了?取的什么字?”“我不说,你还是自个儿去瞧罢。”阿申却一摆手,卖起了关:“筠可不吃松糖,你若没带旁的礼给她,小心她恼你!”思及佳人蹙眉薄恼的模样,他可还未曾见过呢。朱同无奈苦笑,旋即重新背好包袱,有成竹:“放心,我自是为她备好了上上之礼。”……这一日,原本是晴光大好,可到了午后,天竟蒙蒙暗沉了来。师杭推开窗,听着林中风扫竹叶的簌簌声,摇叹息,只好去院里将曝了大半的书又一本本收回来。她专心低着,默默想,当真是如一场梦般。转间,一年时光便又过去了,这样无忧无惧的日是她原先本不敢奢求的。去岁五月,她才离病榻,便拼着一腔压不住的心气自南雁寨启程。为避风,她并没有立时去往鄱,而是选择与朱同一周游各地。他们不仅走遍了江浙,最远还去到山西与湖广一带,见识了从未有过的辽阔。想看更多好书就到:j iz ai2 4c o从五月至次年二月,师杭去看了江、黄河,去登了黄山、雁山和五台山,她终于,去到一个个安宁抑或是战,用自己的双与双足去真实地丈量这个国家。她以为自己不敢的,她也曾在路途中质疑过自己究竟能否来。然而事实是,她远比她所想象的还要勇敢韧千万倍。城破家灭,经历过军中那几年,以及最后那场死里逃生后,师杭觉得这世上再没任何祸事称得上渡不过了。便是说破天,不过生与死,她几乎已经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可怕?直到行完这漫漫旅途,再回到南雁寨时,任谁都瞧得她心境大不相同。如今,她笑是真心的笑,哭也是真心的哭,再也不必向他人掩饰作伪。从前困扰她的问题,大多也有了解答——例如,书到底是蒙骗人的还是成就人的?

    师杭想,的确不可尽信书。可也正是因为她读过那么多书,在切见识过书中所写后,再回细读,简直有醍醐。这厢,师杭正忙着思绪纷飞,全然没有留意到院外的动静。待她抱了书册,款步回,霎时便见一影挡在面前。“大同哥!”师杭被惊着了,当不禁后退半步,旋即抚了抚心:“何苦来哉!人吓人,吓煞人,也该声才好!”“我倒是唤你了。”然而朱同颇为歉然:“却没见你回神。”师杭闻言舒一气,瞧见他,也是耐不住开怀喜喜:“我收了信,估量着约莫还有叁五日才能见你,怎到的这般快?”“若再不回返,怕是此便不需要我了。”朱同指着院门立着的木板并板上刚漆好不久的墨字,打趣:“‘一字书院’,倒是好名字。只是一字成师者,你我二人孰堪大任?”师杭眉弯弯,学着书生模样一揖:“云山苍苍,江泱泱,先生之风,山。”说罢,二人对视一,皆朗声而笑。“大同哥,你这一去,教人好生挂心。”师杭说着,引他屋将成堆的行先放。朱同放罢,理了理衣袖与之对坐答:“这也是意外之喜,路才过半,竟能收到与你相牵的消息,我如何还坐得定?我此番赶慢赶,为图省事,脆连路都不走了。阿筠,一切为的就是这两封信,一封是我各朋友传来的确切消息,还有一封,来自州。”“州?”师杭怔了一瞬,意识:“是师家?”师伯彦家中有兄弟叁人,她父亲行二。数月前师杭便已得知,她的伯父亦仕,如今正任洲路总。“正是。”闻言,朱同从怀中取那两封被仔细保着的信件,温声:“你且看,看罢,咱们再议。”师杭心底的不安,稳住心绪接过了那两封信。拆开第一封,展开,字句极短。师杭细细阅过,终是垂睫轻叹:“果然,还是没有杭家的消息么……”信中是朱同友人的吻,那位公亲去杭州城寻访,未果,故而无奈告知。朱同回:“虽说未果,倒也不算毫无所获。杭家人原先散于城中,张士诚据城后,他们决心举家搬迁,只是不知究竟去向何。如今未有消息,便算是好消息了。”“既是避祸,总不会教人轻易得了踪迹。无论如何,大同哥,烦你替我谢这几位公。”师杭摇摇这张信笺,确信:“我舅父半生郁郁,满腹经纶却报国无门,对元人官员向来是没有好脸的。至于张士诚,听说他手横行无忌,极搜罗珍奇件。可知他们见了杭家的藏书阁与藏宝楼,决计不会放过。想来,这又是一场血海仇了。往后若再试着去寻,必得绕开元廷与张所据之。”听到这儿,朱同也忆起一桩要事,忍不住忧心:“阿筠,我曾听我父亲说过,杭家有块唐时昭宗赐的铁券,是族中至宝。执此券,可免死。”闻言,师杭颔首:“确有此,我儿时曾亲见过一回。‘河有似带之期,泰华有如拳之日,惟我念功之旨,永将延祚孙,使卿荣,克保富贵’,这便是其上所言。但当今兵不断,又兼改朝换代,不知是否遗失,更不知有何可为。此于杭家人是至宝,于寻常百姓看来,怕是只值几斛谷了。”朱同心中百转千回,他原想说,红巾军最是看重世族文士,天家自隋唐时便对杭家恩不断,若将铁券呈与齐元兴,许是能换得一隅庇佑。但他又顾虑着师杭的过往,并不好开,只得转而:“既如此,那便再看第二封罢。”于是师杭拆开了带有州落款的另一封,她已许久未与师家人有过往来了,还以为信中会是伯父的问之言,没想到主笔者却是位意想不到的人。“叁妹妹?”师杭惊得立时起,讶然:“她怎晓得我在此?”没人能解答她的困惑,于是她秀眉蹙阅过这封信,每一字都看得极细。良久,师杭看罢,她了一气,又将信重新折了回去。“我得去寻阿缨来,才好了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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