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中计(1/2)

    至正二十年,六月,正值黄梅雨季。陈友谅攻陷太平府后,率军直扑应天而来。“这个赵志!”军帐,诸将齐聚。曹远元帅狠狠一拍桌,恨铁不成钢:“前些时日与陈争夺池州,俘虏五千人,他竟提议全坑杀以绝后患。我甚觉不妥,言说要报于丞相定夺,没想到他竟执意抗令,连夜便将他们给……果真杀降不详!”当日,赵志不仅施此凶暴手段,甚至效法白起,还故意放走几个老弱残兵回去“通风报信”。他杀一杀敌方的士气,没想到直接将陈友谅给惹急了,誓血此辱。如今云将军战死,陈友谅又一鼓作气向此地犯,他们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了。面对曹元帅的训斥,在场与赵元帅关系最近的黄珏几乎抬不起来。犹记九华山那回,他夫一声令便屠光了叁千降兵,莫说师杭误打误撞被吓着了,其实连他见了也不禁胆寒。孟开平后来知此事,还与赵志大吵了一架,不过为免上追究,最终还是将此事压了去没有闹大。“我看他是不知悔改,杀人成瘾了。”汤和闻言也冷哼:“饶是他再勇猛功,此战之后也必得押回来定罪!”瞧着诸将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赵至,上首的齐元兴心里也很不好受。毕竟赵至是他亲自挑选、委以重任的猛将,如他的左膀右臂一般,如若说此人“如今的重中之重,是怎样打赢应天这一仗。”齐元兴起走到舆图前,发话:“陈倾巢而动,悍。一旦战,陈友谅只需坐在战船上,不发一枪一炮,单靠冲撞就可以将我方船只尽数压沉。半日之间他们的师就可直趋应天城,咱们的步骑兵若想回救,没有一整天的工夫是回不来的。就算可以及时赶回,百里趋战,兵士疲敝,此为兵法所忌,非良策也。”此言一,不少人脸上都愁云密布。红巾军中早前便隐隐有“谈陈友谅则变”之风气。据方才结束的太平府战报,陈友谅将自己的混江龙、断江、撞倒山、江海鳌等舟直接开到城墙,令其兵士缘舟尾攀堞而上,城遂陷。“咱们虽不断扩充军军备,相较他们,到底还是太薄弱了。敌方倾举国之兵,咱们若与之正面对上,岂非要吃大亏……”“正是啊,船也不成,人也不足,即便置之死地也未必能生啊!如此说来,不如隐退于钟山之中与陈缓而周旋?抑或是,暂且舍弃应天以避锋芒……”“先前陈友谅也曾同咱们示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毕竟东边张士诚正据苏州观虎斗,绝非善类,不如咱们先化敌为友,联手灭了张士诚,往后再图……”显然,尽尚未至最后决战的危急之时,众人的心却已经散不堪了。有人义愤填膺,决心与陈不死不休;有人首鼠两端,不知该顺着那边的风向;还有的人,心思难免活络起来,已想着如何嘱托家眷收拾逃跑的行李了。齐元兴冷瞧着大帐的人分成了叁派,他自己却始终没有表态。环视一周后,他刚巧注意到了坐于角落不言不语的孟开平,于是便:“廷徽,你在江西与陈手过多次,此番,你觉着该如何打?”闻言,孟开平应声而起。他先是神自若地觑了摇摆不定的那群人,直盯地他们一个个惶惶然垂,而后方才沉声:“依末将之拙见,主降及奔者,可斩也。”此言一,帐顷刻间一片哗然。那些方才言辞犹疑者都惊了浑冷汗,可是齐元兴却开怀大笑起来。“好好好!”他连说了数个好字,赞叹:“有此气魄,何惧敌?廷徽,上前来。”军心已然大定,齐元兴指着那犹待推演的舆图,而问:“你既主战,可有想过咱们与陈应定在何手?孟开平望着那张图上纷的局势,辱不惊:“回丞相,敌军驱而来,劳师以远,不如纵敌。陈贼轻取太平,志骄矣,待其可以伏兵邀取之,易耳。”俗话说扬避短,敌方悍,那便可将他们引至岸上,借天时与地利相助,让他们的战船无法充分展开。若想攻占应天,就必须船对战,谈及陆战,红巾军是必不会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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