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1/3)

    第三十二章

    洲县是苏州府的附郭县，从如京桥盘门，向东途径南禅寺，若是早间从金陵走路，南顺，还能赶上当天的晚饭。

    京师戒严，照理说是一只蚊也不该放去。可痘疫的人心惶惶只持续了短短数日，圣意京中令行禁止，十二卫与五城兵司替整日值，邢肃同带领太医院联合京中各大医馆药铺布施宣毒发表汤和天代宣化，又连夜印制防疫八法，每家来查痘章京登记的都可以免费领取。在有条不紊的秩序，一夜间消散的车龙和人声鼎沸被无言的抵抗所替代，一座死寂的牢笼里，人们用自己的方式挣扎抵抗，有人沉默，有人哭泣，然后无一例外地，举望向黑云之外的曙光。

    经此一役，徐太后本能再次立足朝堂，可她甚至来不及听两句恭维赞赏，就得当一小皇帝也中招了。她不得已抛庶务，每日着鼻守在乾清，日如同光脚踩刀刃，生怕天黑一闭，第二日就被判局。她早已无心顾暇几位侄，或许来看，她正是被自己当初的一招围魏救赵一摆尾困成了瓮中鳖，毕竟先帝只有一独苗，只要前脚小皇帝一蹬，郭固和薛秉年能立刻分别为福王和禹王请封。

    群狼环伺，虎视眈眈，以至于燕回求去苏州时，她几乎有些动，能走一个是一个。

    谢溶溶当夜回去便发起烧，云合寺的主持委婉地表示寺中尚有老幼，且条件清贫不适合养病，说来说去无非是怕她也被传上。这可正中燕回怀，他垮起一张脸戏，心里开了，忙不迭地连人带一路回了自己家。

    谢溶溶虽然没染上痘，可也病的不轻。烧两天满嘴谵语，好不容易喂去的稀粥汤药也吐个净。苁枝急一汗，跪在床边久了膝盖都直不了，燕回府中少有人伺候，贴的只有苗清，还有守在门送饭送的哑仆，唯一的女人是个四十开外的膀大腰圆的厨娘，让她挥刀剁猪可以，绞帕喂药万万不行。

    她摸老本去求燕回招个临时的人，就听他一本正经说教，你忘了武定候府是怎么的事？别说关寻不到人，寻到了，你敢让她伺候你主么？

    苁枝不敢，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真是没用，要是银环还在，何至于让小受这么多罪？

    燕回假意为难，手指轻快地敲着桌面，我来。

    若是平时，因着他和谢溶溶的那层不可说的关系，苁枝是绝不会让他近她，可况特殊，加之这一个月多里他对谢溶溶的所作所为苁枝看在里，都说患难见真，刨去他就是让谢溶溶患难的罪魁祸首之一，比起敬府那些罪大恶极的人，他几乎算得上是菩萨。至少不论她曾挂枝艳光无两，还是如今零落成泥衰容枯槁，他都是这座她生于斯于斯的金陵城里，少有还把她放在心上的人。

    燕回说照顾，一也不糊，苁枝开始还不放心，躲在一边观察了两天，见他无比规矩卖力，心思又细腻，才相信他至少现在什么也不图，就盼着她好。她看着燕回把谢溶溶搂在怀里一碗药能耐着喂半个时辰，心里拿他和敬廷比较，一时间还真分不。给她脸手，将要完脖往时，苁枝才躲不住，黑着脸赶接过手，

    不劳燕公了，我来我来。

    第五天，谢溶溶醒来，映帘的是一盏熟悉的雕画十二生肖的八角琉璃灯，在那个不堪的夜晚徐徐旋转，在上地俯瞰她被捣成碎片，缠的碰撞声和息化作青烟被燃，飘落在他的眶中，成了两团不灭的火焰。

    她一扭，正对上太升起，燕回去探她的额，笑着说，不烧了。

    谢溶溶没力气躲，她疲惫得一指都抬不起来，侧过从鼻里发声不不愿的闷哼。浑疼得厉害，疼睛疼膝盖疼，最疼的是心，那里被人和血洒上一层金疮药，不能碰也不能想。脑袋放空后，她连一步该怎么办都无暇思考，至少也得等能走路，能吃饭了才行。

    等她再次睁，人就已经在船上了。

    她嘴里着裹了厚厚糖稀的山楂，怀里抱着阿鱼的牌位，躺在摇摇晃晃的波上，最后一丝戒备也松懈来了。

    谢夫人苏州望族宁氏，宁家行事磊落，谢宝林被罢黜后也不避嫌，诚邀他二人来苏州定居。谢宝林一度积郁成疾一蹶不振，谢夫人唯恐他在路上事，于是舍远求近，主留在苏州，当时真没想过，如今还能方便了谢溶溶。

    车在一两的宅门前停，谢溶溶被苁枝扶着车，谢夫人红了眶还没来得及上前，后有人嗷嗷喊着二妞，先她一步迎上去，等看清她手中牌位上的名字，谢宝林捶顿足，不不顾地把这一个月来的郁结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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