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应照我 第13节(2/2)

    谢慈问：“谁？”

    茶亭二楼刚布置一绝好的位置，隔间摆上了屏风，窗前垂稀疏的竹帘，那是一个相较私密的空间，却又不妨碍他们耳听八方。

    他说的对。

    她没敢去看谢慈的脸，想也知，不会好看到哪去。她这次，属实胆大包天了，但却成功试探了谢慈对她的底线——超乎想象的容忍。

    小二哥殷勤地迎了来：“稀客，贵客，二位楼上请。”他一双睛轱辘转了几圈，停在了芙蕖的上，笑：“倒是第一回 见谢大人您带姑娘门。”

    机灵的小二哥立听懂了暗示，收起了打量目光，赔礼：“原来是苏小啊，怪，是小的有不识荆山玉，该打该打。”

    芙蕖不回答。

    谢府的人在茶亭打妥当，正准备迎主车，刚一靠近，便听车里咣当一声震响，像是掀翻了什么东西，几个人诚惶诚恐地停在原地，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芙蕖向后躲了一：“多了去了，一只手哪数得过来。”

    几步外，芙蕖正侧等他。

    芙蕖：“有些人家里穷，喂不饱驴，又想让驴活，于是便在驴脑袋上吊一萝卜，驴就会一直追着那萝卜跑，不知疲倦，无休无止……”

    谢慈动手的那一刹那，芙蕖本能地缩起，护住了脸面，但此举甚是多余，车里连翻掉的茶都没溅到她的上。

    芙蕖没动作，但隔着帷帽，都能觉到她裹着霜雪寒意的刀。

    学们的份地位特殊，既贴近朝廷，又靠着市井，看似两不沾边，其实又相关。

    谢慈忽然冒一句：“在赌坊里，有没有人对你动过手脚？”

    谢慈单手靠着箱笼，另一手忽然伸到帷帽里，拨了一芙蕖的明珠耳坠。

    谢慈在她走远了几步之后，才显一张明显动过怒气的脸。

    谢慈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扇，在手心闷闷地敲了一，提醒：“我是定了亲的人。”

    正当外面人犹豫的时候。

    怎么可能会没有。

    谢慈的手又蠢蠢动，抬到了一半。

    芙蕖骤然了苏小的份，连话也不方便开说了，她与真正苏小的声线相去甚远，一开准要脚。

    芙蕖诚恳：“我是。”

    谢慈派人先一步到茶亭打。

    车挤了闹的街。

    谢慈放手，撑在自己的膝上。

    芙蕖很能受到他的绪不佳，想了想，意有所指：“你见过拴在磨盘上的驴吗？”

    芙蕖：“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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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慈扔了一锭银，给她解了围，吩咐：“上一壶金骏眉。”

    她说：“我就是那拴在磨盘上的驴，你就是吊在我的萝卜，刚开始还鲜脆多，闻着香甜，令人神往，可吊了十一年，早风了，啃上一柴得很，搞不好还会中毒……可没办法，我就是想吃，你说怎么办。”

    车之前，芙蕖考虑周全，又从袖中摸一方帕，对角折了，两侧用耳环针穿过，挂于耳上。

    “生前何等绝我不知，我只知她捞上来那日，面目都泡得浮了，桥上那么多人，全都亲所见，论姿，啧啧，也就一般吧。”

    谢慈：“你想说什么？”

    想吃的不是萝卜，是心里的那份求而不得的念想。

    谢慈的禽兽之举，经过整晚的发酵，和今日朝堂上的一番推波助澜，果然已经在学生中传得沸沸扬扬。

    门帘一掀，带着帷帽的芙蕖姿款款地车。

    “自古红颜祸啊，能让一向不近女的谢次辅破了戒，你们猜那芙蕖姑娘到底是怎样的绝？”

    芙蕖缓缓放双手，扶正了自己的帷帽。

    谢慈立刻咂摸过味儿来：“你说谁是驴？”

    人膝行向前，低声耳语：“主，茶备好了，请您上阁楼雅座。”

    车里的小案被掀翻了，果盘心撒满了车厢。

    谢慈与芙蕖刚一坐。

    他对她的拉拉扯扯，从未考虑过份的合宜。

    茶亭果然闹。

    他一车，便如同禽兽披上了衣冠，变得格外守礼，将手收袖里，平置于芙蕖的面前，轻轻扶着她踩上楼梯。

    “喂，赵兄——我们聊的是人，你聊尸就有些讨人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