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合作(2/3)

    可他并不知的是，鬼半年多前就已经被赶走了，她现在每救一位士兵，都意味着他们将现在与同胞骨相残的战场上。她再没有什么话可说，低，把脑袋埋母亲的怀里。

    南京的这间老房也租去了一半用于贴补，余供家中四人生活的地方大约只剩十几平方。老爷住在里屋，父亲每晚在他床边打地铺方便照料；母亲则和她一起睡在起居室里，桌椅拼在一起，再铺一层被褥，就是一张双人床。像小时候一样，母亲搂她在怀里，一一轻轻拍着她的背，可她迟迟没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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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一张名片放在桌上推给她。阮静秋连看一都觉得反胃，铁青着脸回答：“不劳费心。”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她忍着泪问，“我应该早早回来帮你们照顾爷爷。”

    她也尝试过联络以前在法国的同窗之类，但对方要么早搬了家，要么推说事忙没空见她。求人帮忙自然是要碰钉、看脸，她倒没有因此而到多么委屈，只是越发焦急——几日奔波来，找药的事一展也没有，但祖父的病却不等人，这几日晚间已咳得连续见了血。附近的邻居们悄悄劝母亲早日准备老爷的后事，父亲则拨着他余那早就受变质的烟叶，每日有一半时间坐在门槛上默默地叹气。

    “回家吧，”他最后说，“家里留了饭。”

    母亲说：“因为你爷爷说，小秋在军队里医生，是有功于国家和人民的大好事。她多一天、多救一个士兵，他们就能在战场上多打一个鬼。与打鬼相比，我们家的事，只是微不足的小事。”

    之后两日，她在几家医院或诊所奔走了一圈，所得到的答复和父母的说法大差不离，对方要么直截了当地说没有药，要么暗中指她到黑市寻访。她和其中一个药贩见了面，时隔一月，链霉素的价格已经又翻了一倍还多。

    此时的阮静秋自然半也没可能记得这号人，但于礼貌还是暂且应声：“钱先生好。”说着话，她快速地打量他，这位钱公人如其名，衣服与汽车皆富贵得油，只是他站着的姿态就有些太不端正，西服甲的纽扣也系得歪歪斜斜。至于其他，她通常不愿意拿香的品味和发的造型为别人定论，但也实在说不夸赞的话来，只好尴尬地一笑。

    钱公仍笑着，目光牢牢锁着她不放。“阮妹妹也这么想吗？”他笑问，“我听说你这些天四找药，兴许我能帮上忙。”

    这天傍晚，她仍旧一无所获地回来，远远望见个一白西装的公哥儿正在家门前，似乎和父亲说着什么，旁边停着辆豪华座驾。见她回来了，公哥转向她，貌似很和蔼地对她招了招手：“是阮妹妹吧？我姓钱，我们两家是故。小时候我还推你过秋千呢！”

    “我这么和你说，”那人说话时斜着睛打量她，“只要一打仗，药就是和黄金一样的通货，找谁讲也不可能白送给你。来钱快的法倒是多得很，从我这里介绍，每单只三个儿，整个南京城再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钱公接着说：“阮妹妹回来得正好，我正和伯父谈一些合作的意向。钱家很念旧，我母亲一听说老爷病了，就立刻要我过来探望，合作自然也是有诚意的。阮妹妹不如也听听看？”

    阮静秋能猜到他中的合作绝不是纯粹的商业行为，可在她开询问之前，父亲一个箭步走上前来，把她拉到了他后，对钱公说：“好意心领了，合作的事恕我们无能为力。钱先生这就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