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叫臣等得好生辛苦”(1/10)

    “天家，镇远将军已经在外殿候着了。”侍端着盥洗什排着队从殿退去，何元德在外候着，轻声喊。

    谢行止跪在伶舟选脚边，伴随着珠玉细碎轻响，纤的手指在翠玉珠玑间挑动，替他整理腰上繁复饰。

    镇远将军李和州，先帝在时曾任禁军统领，侍奉御前，颇受信，临崩时又将其提至镇远将军，是以辅佐少帝，不过伶舟选尚在学读书时便对其没什么好印象，一朝得势，抬手将其打发去了边境，一守就是六年。

    时值岁末，方得回京谒阙。

    见收拾地差不多了，谢行止朝后膝行两步，躬叩拜，便要退，被伶舟选牵着手拽了回来:“不必，吾偶得一宝，今早早命人清扫了场，试试是否当真如传闻中一般野难驯，听闻谢卿颇善此，不妨与吾同往。”

    左右伶舟选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李和州面，就叫他在那宣室殿里等上一整日才好。

    里上都知这位新来的君后近来得了盛，日日宿在天家寝殿，同枕而眠，伶舟选颇可惜谢行止少年英才埋没，又实在喜那通圆劲儿，或许于训得猛虎屈的自得，每每瞧见他不论自愿与否伏在自己耳侧轻哼勾引，总不觉心大好，忍不住将其压在一番。

    倒是显得昏庸蒙昧了。

    也不知那朝廷里学言官死谏的谢骁如何能养个这般讨人喜的孙儿。

    “君六艺，臣年少时略习得些，今番斗胆一试，若不成，望天家莫要怪罪。”

    伶舟选坐于帝辇之上，拥藏黑斗篷，半张脸埋领，鼻尖被寒风得通红，琥珀眸落在不远由人费劲牵着的大上，知谢行止那不过谦辞，便摆手一声无妨。

    谢行止当即将斗篷脱递与人，穿一玄束腰骑装，一跃至烈背上，烈登时嘶鸣着扬起前蹄，后仰到一个可怕的弧度，好像一秒就要将人从背上掀去，不觉心惊胆战。

    谢行止两夹腹，双臂抱着那的脖颈，任它在原地翻腾，使着蛮劲上缰绳，又是一声震耳啸，而后疯也似的朝着场边界围挡冲去。

    “天家……这，莫不寻个人将君后换来，若真伤着……”

    伶舟选手指陷手炉外柔的狐狸边，迎着风咳了几声，尾泛红:“你也太瞧不起谢骁养来的孙儿了。”

    电石火光之间，谢行止拽住缰绳，猛地用力，那便在将撞上围挡时倏地转了方向，绕着场疾驰起来，又过半刻，才终于没了气力，在谢行止跟前磨了棱角，任它拽着缰绳调控。

    谢行止驾扬鞭朝帝辇驰来，后脑墨发翻飞，玄轻装更显肩张腰，少年意气，眸比上平日亮上几分，略有些尽兴地着气，以至于没注意伶舟选那通不适的样，翻，语气略带兴奋:“臣驯好了，天家可要试试？”

    何元德的脸登时黑了去，心谢行止今日怎这般没力见儿，天家这骨哪像是能策扬鞭的，却到底不到他去撞君后，只能心里默默祈求天家莫要任胡闹。

    “依卿所言。”伶舟选。

    何元德当真是有苦说不。

    伶舟选在何元德再三叮嘱拥着斗篷上了，由一旁的谢行止牵着缰绳在场里慢悠悠地转圈，当真与方才那刚烈劲儿截然不同，顺服得像只兔儿。

    “天家要习怎不与臣知会一声？”伶舟选只觉前一黑，叫人从后拢了去，轻轻蹭着耳骨:“叫臣等得好生辛苦。”

    谢行止被当一脚踹了去，见天家叫那人挟着纵扬而去，侍卫腰间刀轻转，翻上追了上去。

    场上顿时作一团，侍卫刀上追上去，何元德在原地急得泪都涌了来:“哪个小畜生将这阎王放来的！”

    “我等拦不住啊公公！”

    李和州手脚莽得很，只顾带着伶舟选死命朝前赶，丝毫不顾他衣衫挣扎间叫风了半敞，不住抖着弓起，咳得一比一剧烈。

    “天家的骨还是没丝毫。”李和州一手摸至伶舟选前替他草草拢了衣衫，谢行止已然追至后，李和州骤然扬鞭，烈前蹄扬，伶舟选没稳住，后背猛地磕上李和州的膛，一阵酸痛:“天家坐稳了！”

    “放肆……”伶舟选攥着李和州小臂的手颤抖不止，李和州见状轻笑一声，一手揽住伶舟选的腰，放任的跑得更快了些。

    “勒！”谢行止追不舍，见与李和州之间不过一尺距离，脚尖轻脚蹬，持刀飞而上，李和州亦松开手从上了起来，伶舟选只觉猛地后仰，却未从背上摔去，反而又复被人拥住，周弥漫着熟悉的龙井茶味。

    二人换了匹，谢行止拥着伶舟选，一手将匹勒停，后的李和州亦停了来，谢行止举刀架在李和州颈侧，本就偏冷的声音里夹杂几分怒意:“我说，勒。”

    李和州纵，目光扫过谢行止怀里面惨白的伶舟选，饶兴趣:“刺杀朝廷命官，谢公当真至九族生死于不顾？”

    谢行止将伶舟选抱，闻声反讽:“将军亦是。”

    “不巧，臣只漂泊半生，无父无母，更无牵挂。”

    伶舟选抓着谢行止小臂的指尖泛白，弯腰不住咳嗽，好不容易止住了，却是气得浑发抖，声音传到众人耳朵里时已然失真:“放肆！”

    李和州，仍旧是这般目无天，不敬皇权，养不熟的狼崽，不，野狗，疯狗。

    天盛怒，场上顿时跪伏一地。

    梦觉，透窗风一线，寒灯息。

    伶舟选额上铺了一层细密的汗，两颊泛着薄红，原本因为用力攥着被褥而发白的指尖倏地一松，他睁开，撩起床幔看了窗棂外初开的寒梅。

    “何元德……”

    他从榻上坐起，两指着有些发胀的太，声音沙哑不堪，咙也一阵泛疼。

    何元德听见声音颇有些慌地跑来，见伶舟选坐于榻上，竟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磨蹭到他脚边不住抹着泪:“天家若是再睡上几天，才都不晓得该怎么办了……”

    那日场上闹了一遭，伶舟选大怒，连坐了不少才，李和州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他则是由谢行止抱回了宣室殿，只觉浑疲不堪，倒睡了，当夜便发起，而后便不甚记得，只知这段时日里浑浑噩噩了好些梦，却又记不完全。

    听罢何元德的话，他心里泛起一阵异样，又因一时想不起这异样因何而起，只得踹了何元德一脚，先解决困境:“起来，替吾斟茶。”

    “您昏厥这几日，君后日日都来，本是夜里也争着要留的，才想着没您的命令，不敢叫他夜宿宣室殿，便劝回去了。”何元德说着替伶舟选斟了盏茶小心呈上去，又唠唠叨叨说了许多，一时间没注意到伶舟选越发难看的脸。

    “如今这天还未大亮，天家不如再歇会，等会君后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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