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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男人告退离去。
大约受语言所限,男人与皇后谈甚少,说的却都是正事。一则,大不列颠岛上同样尚未寻到治天的方法,仍然只能防患于未然;二则,皇帝恩允开设的教堂选址于燕京城东华门附近,为谢当初皇后在御前言,特送来一瓶香。
母后这是认真的?这瓶香里掺杂了许多动脂香,导致香味烈刺鼻,自然适合/味大的西方人,对于从未接过香又/味轻的中原人来说,必定无福消受。
唐潆撑着天真问:“大胡?”
皇后的语气笃定平和,唐潆疑惑地抬看她,却见她一截耳垂被染得通红,轻轻咬着,说谎很是艰难的模样。唐潆笑得捂肚,险些从榻上去,幸而被皇后捞严实了。被皇后无奈又警告地看了一,这才规规矩矩地乖乖坐好。
满心满里盛着皇后,唐潆此刻才发觉今日来了客人——四十岁年纪上的大男人,脸盘开阔,鼻目,生着满脸黄褐的络腮大胡,皂纱方巾,穿墨绿的领直。
男人打开香,向皇后演示它的用法,正殿顷刻间充斥着一郁的清香,忍冬与好几个侍娥皆被刺鼻的香味呛得掩嘴咳嗽。于礼仪,皇后鼻翼翕动几,暂且忍住,却不动声地广袖轻挥,将枕在她上的唐潆的鼻捂住了,不让她嗅到。轻薄纱相隔,皇后的掌心温似一团火,唐潆心中一,脑海中成串列队现的“龙涎香、麝香、茉莉……”被尽数截断,只呆呆愣愣地盯着广袖里皇后肤如凝脂的手腕看。
这觉……与前世中外的电视节目里,穿中山装握笔行书的国际友人没两样!
“唐大人,这边请。”皇后握唐潆的小手心,向后半步的男人说。
男人与中原人相不同,睛生得湛蓝如宝石,皇后知她好奇,便娓娓来:“大胡唤作唐吉利,两年前他自海州上岸,辗转多地来到燕京,向你父皇贡了一只自鸣钟。那自鸣钟比太和殿前的两只日晷还准些,你父皇喜,便赐予他国姓,‘吉利’二字,是他自个儿取的。他向你父皇谈及许多西方国事,想开设教堂宣扬教义,你父皇与几位大臣商量一番觉得不妥便否了,只许了他个钦天监的小官。
动脂香与植香不同,提炼工序复杂,造价昂贵。男人想在晋朝开设教堂宣传教会,自然投其所好奉承帝后,给皇帝送了仪表准造型灵巧的自鸣钟,给皇后送了岛上千金难求的香,哪知竟适得其反。皇后见他面难堪,便言圆场:“馨香四溢,余味悠,此我很喜,多谢唐大人馈赠。”
馨香四溢,余味悠……
唐潆前世的主业是调香师,对香可谓如数家珍。前世的香历史上可追溯至古埃及,十五世纪以后风靡西欧,逐渐在社圈度开阔的现代社会站稳脚跟。照平行时空来说,晋朝相当于明朝万历年间,正值十七世纪初,然而唐潆也不能确定,这之间是否存在着迟缓或提前了十几年或者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空差,毕竟她一个刚满周岁的古代小女孩,总不能心急火燎地拽着男人的袖问“大不列颠岛?腐国吗?文艺复兴了没?工业革命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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