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天(1/3)

    近来，迎仙城里来了很多贵人，青剑为，浮舟作车，不走陆，而是从天上飞来，衣袂飘飘，环佩叮当，施施然落俗世，一派仙人之姿，引得一片哗然，世人纷纷领拜，祈愿仙人庇佑。

    神仙们面不改，半晌又袖飘袍飞，飘上天去，往迎仙城外落神山飞去。

    频频而来的仙人成了最近迎仙城最闹的话题，连望月楼的说书先生都编排好了桥段，说那仙山上有宝世，仙界众神纷至沓来，要去争得那不世的灵宝。

    惊堂木一声响，神仙打架是如何天昏地惨天崩地解，在先生嘴里惟妙惟肖地一一来，讲得格外引人胜，连我也不禁跟着拍手叫好，摸碎银投到先生台上去，桂茶不觉间又多吃了两碗。

    结账时我还沉浸在那元明真人和清通真人的旷世一战之中，手胡在袋里一摸，却摸了个空，心里咯噔一，暗不妙，抬看到小二抱看着我，神不耐，一只鞋底不断拍打着地面。

    我讪然一笑，正搜刮肚想着说什么缓解一张气氛，斜刺里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托着两枚碎银，递到小二手里，“公今日的茶我请了。”

    小二接过银，用睛斜斜瞟我一，转走了，我忙起向那人一礼，“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那人回我一礼，，“公客气，今日小的说的落神山一战的故事，不正是公讲述给则个的么，今日得的赏银，当分给公一半。”

    我摆摆手，“主要还是先生说得好，骈四俪六，文采斐然，引人胜，若果我去说，决计没有这效果，分红倒不必了。”

    说书人笑，“公请笑纳，其实除了今日的分红，也是希望公日后如果还有这好故事，也同我讲一讲，如果效果好，日后的赏银仍旧分公一半。”

    原来是这么个打算，我摸一摸，应了。

    如今在这迎仙城里，最受迎莫过于神仙故事，而我知晓的神仙故事，恰恰不知凡几，当真是个生财之，世上谁人能和银钱过不去，当即拉着说书人坐，又叫了一壶碧螺，左右想想，说，“那我就讲一讲风人墨书白的故事吧。”

    墨书白正是落神山上仙门大宗衍正宗首席大弟，虽然名字听起来风清气正是非分明的，其仙途却是团锦簇，异彩纷呈，上至九耀小掌殿，至大延朝公主，南至南海蛟龙女，北至北川少狼主，天上地数得上名号的大人，哪个不是他的红颜知己，墨书白本人亦是芝兰玉树风倜傥，因此得一风人之名，说起他和上界仙女们的故事，怕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喝完一整壶碧螺，我已讲得燥，于是和说书人约定明日再来，便心满意足地踱望月楼，往家里走去。

    已是掌灯时分，迎仙城里华灯初上，烟袅火，这是落神山最近的凡人城市，前往落神山和从山上来的神仙们偶会在城里落脚，其中一位不知怎么就将将落在我面前，我低绕过去，那位神仙衣袖翻，飞上半空，复又落在我跟前，我再绕过，又复如此，最后只能无奈抬首问，“这位仙客有何贵？”

    那人龙章凤姿，如神只临世，默默盯着我，底里映着跃的凡间灯火。

    一火树银合，一星桥铁锁开。灯火星光不知在他中转了多少岁月，半晌，仙人开，“跟我回去。”

    我讶然，“回去？回哪里去？”

    他蹙起眉，两撇飞鬓剑眉，中间拧一个疙瘩，“跟我回衍正宗，现很多人已经来到宗门地界，你在这里很不安全。”

    我心冷笑，脸上作唯唯诺诺的表，“在一介凡躯，怎敢前往神仙地界，惊扰仙人们修行。”

    他已然神不耐，冷冷，“顾潋清，好好同你讲理，不听的话，我便不多讲了，直接将你捉回去，关到铜雀锁中，看你如何再逃来。”

    我亦冷然喝，“墨书白！衍正宗坐镇迎仙城，不荫蔽芸芸众生，却要在城里残害我等凡人，今日/你且将我捉去，让世人看看衍正宗是如何仗势欺人！”

    墨书白不再同我纠结，衣袖一翻，揽住我的腰，便地而起，随风直上，我吓得忙揽住他颈脖，低看去，刚刚被我们争吵之声引住目光的众人仍愣愣盯着我们，目送仙人乘风而去，渐渐变成脚底蚂蚁似的墨。

    这就是修仙之人的视角，凌驾九天之上，向望见那些没有灵的芸芸众生，不过是一粒粒不起的微尘，微尘和微尘之间有什么怨仇，与神仙何，随手掸一掸便烟消云散罢了。

    我心戚戚，与有同焉，我如今灵海竭涸，与凡人无异，想要在一众大能手中保全小命，可说是以卵击石，其实墨书白说得不错，迎仙城于我已是刀山火海，但要说衍正宗更安全，却也未必，现在天上地，四海九州，于我皆是地狱。遁回，便是地狱之始，待魂飞魄散，才是苦刑之终，期间，是在刀山火海受刀割火燎，还是在油锅铜上受油煎铜灼又有甚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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