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天(3/3)
墨书白却开了话兴,又说,“为何一定要盗天极鼎?纵然灵焚毁……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我偏问,“有什么办法?”
“多用些灵药温养,说不定可以复原的……”
我哈哈大笑,“师兄啊师兄,你是不世的仙才,哪里知凡人修的难,更遑论我天生灵枯残,好不容易引洛源了个假灵,却顷刻之间焚于劫火,你是天偏之人,哪里明白个中苦楚。”
我发,泛苦,心酸涩之,呼啸涌上鼻。
“这是天要罚我,惩罚我伪造灵,窥伺天机,可我顾潋清最不信命,天不容我,我也偏要争一争,天视我为刍狗,我便偏去盗其至宝。”
“潋清。”
墨书白只唤了我一声,双启,却半晌没有文。
登仙台和十年前一样萧索,登仙台上的风和十年前一样掀起我们的袖袍衣带,登仙台上的墨书白还是和十年前一样缄默。
但他不用开,我知他想说什么,无非是要说我得不值得,说我去盗天极鼎太凶太险,说我与天置气,难保不丢小命。
世间千百条路,我总走最险最奇的那条。虽然常常生逢绝路,但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我就赌其一。赌对了,保全命,赌错了,魂飞魄散,我只是最喜赌盅揭开前那心悬的刺激。
“师兄,”我微微笑,“师兄为潋清好,潋清心里明白。”
看墨书白的神,分明是在心里说我不明白。
我叹一气,我有什么不懂呢。我是被墨书白抱上落神山的,那年我才四岁,墨书白也只是个半大少年,他在山脚捡到了我,便抱上落神山,靠着引洛源伪造的灵,我被元明真人收为弟,成了墨书白的小师弟,故此墨书白一直对我颇多照拂。
他看我落这般田地,只怕心里会认为自己也有责任,没将我看顾好。
“师兄,”我仰起看着他,“我还记得你带我宗门那一天。
“那天你抱着我,一飞到天上,腾云驾雾,飞上落神山,刚开始我吓坏了,牢牢抱着你。
“师兄的怀抱很,御风诀也使得很稳,我到现在还记得。”
墨书白的里眸光闪动,脸上仿佛雨初霁,面渐渐柔和。
“师兄,师兄,你可以再抱抱潋清吗?”
我跪坐在地上,无辜地仰望着墨书白。
我知他拒绝不了我。
果然墨书白石雕般的姿松动,如山石落,跌铜雀锁中,衣袂翻动,兜着一袖罡风,将我拥住。他似乎还唤了我一声“潋清。”但被风散了,我没听真切。
“师兄,”我笑,“师兄,你真好。”
我反手箍住他后背,把自己埋师兄宽厚的膛,听得隔着一层,如鼓擂般的心声,击打着我的耳。
“我们同去九耀游学时,同学们结伴去城里游玩,恰逢上元日,我们在玉树上挂了祈福折,你还记得你写的是什么吗?”
“我们在南海蔚天境中历险时误天幻境,传说天幻境中能看见自己系之人,你看见的人是谁?”
鼓声数漏了一拍,墨书白颤抖着声音问,“你说什么?”
他说话时,腔如震,仿佛心有惊雷四起。
“师兄,七月初七那天我在迎仙城里喝醉了酒,你把我背回宗门,将我放在榻上的时候,对我说了什么?”
鼓擂声转急,如飓风掀狂浪,汹涌而澎湃。
“你,你都知……”
我更地依偎他怀中,欣地笑了。
“没错,师兄,这些问题的答案我都知。”
可怜的师兄,以为将满腔藏在刀凿斧刻的冷酷之,便不会被人发现端倪,却不知喜是藏不住的,即使闭了嘴,也会从睛里来。
墨书白沉默。
他大概以为,以这样的方式被剖白铺陈而开,将是一场无的践踏和嘲。但他不知,我亦不忍心让他缄默的恋慕摔落在地,碎成登仙台上的月光。
什么“风人”,什么公主龙女,都是我随胡诌的玩笑,墨书白是天上地一等一的君,也是一等一的笨。
我仰起脸,闭上睛。
墨书白的渴慕和温柔轻轻地落在我的上,如晓风掠,泛起满池涟漪。
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很多事,只需一颗,便自然结一树因果。今日,我将明日的因,也将采昨日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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