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rou）(1/3)

    待超度法事完毕，三秋已经过半，没捱几日，便是月节。

    若是十年前，景韵早就溜了城，京都百姓在月夕有燃灯风俗，每每中秋，天上星街，地上灯市，迢迢相照，城中两个少年，能疯上整夜。但今时今日，虽然好景如旧，却非吉月良辰，传言天极鼎被盗的九九之期是为开鼎之日，略算来，已经就在当，而景律和景音二人恐怕也即将回了。

    景玟玉：“刚刚接到密信，说景音今夜就要回来。”

    我惊讶：“明日才是开鼎之日……景音不夺天极鼎了么？”

    景律：“他这个人惯常如此，从来优柔得很，就连当初兴起要去落神山，也是被景律胁迫去的。”

    景玟玉蹙眉：“但我恐怕他们知父皇已醒，所以让景音先回来探探消息，景律不是还在落神山么，看来必是不会轻易放弃天极鼎的。”

    我心，他现在在哪，注定是要空手回来的。

    是夜，河汉悬空，皎月生辉，皇帝宴请朝臣于御园之中，但因虚神弱，坐了片刻就回寝殿休息，留景玟玉和景韵代他主持。

    因挂了国师之职，我也分得一张席面，便撑着额，坐在太池边看撒了一地的同僚们望月诗，又因我是朝中未见过的新面孔，他们便也在暗暗偷窥我。

    同僚们个个文采风，随来皆是锦绣文章，只是开始还说着，“桂浮玉，正月满天街，夜凉如洗”，渐渐便有人，“皎若明月舒其光”，待有人念，“颜盛茂，景曜光起”，景韵再捺不住，起坐到我边来。

    他在我耳边低声：“我不喜他们看你。”

    我瞥他一，没有说话。

    他大概也同我一样，今日饮了桂酒，酒气腹，不免气躁，又皱眉：“你能好好坐着么？把你衣襟一，肩膀都要来了。”

    我坐直，将衣领往上提了提，拈起桌上酒杯，又抿了一，酒，齿留香，风味甚好，又多喝了几。

    他又：“酒不要喝多了，免得待会儿景音看见，少不得要……”话说了一半，却又住嘴。

    我着他肩膀，将他往旁边推了推，不耐：“你今日怎么这么唠叨。”

    他哼了一声：“清清，今日乖一。”

    我不悦：“不要我。”

    我心不快，并非没有由，本以为朔日时在永照殿中天极鼎已开过一次，望日便不会发作，但许是今夜月华太盛，天极鼎有所应，又在我丹田之中蠢蠢动，然中节宴，四都是旁人，想要召唤鬼郁王前来，不免有些风险。只能等宴结束，朝臣们离了，独自回到监星殿中，再布唤魂阵。

    景韵仔细打量了我片刻，大约看我真的不太愉快，就不再烦我，反倒端起我案上的酒杯，将杯中醇酿一饮尽了。

    我垂着，又端起酒壶自己将杯斟满了，端起来继续啜饮。

    景韵轻声：“清清，现在别喝了，等待会回去，我再陪你喝个够，好么？”

    哄小孩似的语气，但我却不想不买账。

    我冷冷问：“为什么现在不能喝？”

    景韵示意我环视周：“你不知你现在是什么样……”

    我抬四顾，风所到之，便有人猛地移开视线。

    “怎么，”我冷笑，“都看我什么，我是多张了一只睛，还是少了一只耳朵？”

    景韵揽住我的腰，要将我扶起来：“清清，你有些醉了，我带你回去。”

    我挥开他的手：“不是还没见着景音么，为何不等他来了再走？”

    景韵没好气：“等他什么，不是什么正经人，趁早避开才是对的。”

    正说话间，却听见边响起合扇之声，一把象牙骨的折扇在了景韵肩：“皇弟，你说谁不是正经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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