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羽(1/2)

    今夜是朔日，无月，群星黯淡。

    赵青怕火把了林，林前便熄了，此时半光亮也无，即便姜瑶手握着夜明珠，那光也照不远，时不时就要拨开挡路的木枯草，倒是领路那人如履平地，只听前落叶破碎的咔嚓声，偶尔停驻少息，是在等他们跟上去。

    不知走了多远，树影渐渐稀薄矮小。领路人停在一块石前，双手运力，不声不响将那石挪两尺，一条黝黑的地。姜瑶谨慎地了火，方才敢跟去。通有些狭小，两的泥土还着，像是才挖来不久。他手里那火苗颤颤巍巍，始终都没灭，料想这地并不算。

    又前行了片刻，随着领路人的一俯，再一抬首间，夜明珠受灵气召，光芒大炽，天地间豁然开朗。

    那是一方天然，与砚山生灵的那极为相似，雨从地面渗，透过岩石泥土从上方滴落，在脚汇成一小溪，顺着地势不知向何。

    领路人毕恭毕敬双膝一跪，向前方磕了个，又听一声嘶哑的声音应了，他才起从来路退。众人也是这时才注意到那角落居然还有一人，夜明珠的光一近便被吞噬，照不亮，又走些许，才隐隐约约看得清楚。

    那人着铁札甲，护心镜，肤不似活人，浑撒发着重的死气。五官倒是端正，眉目英武非凡，脸线条刀削斧凿般。再一看，此人后背贴石，背得笔直，自腰以却是凭空消失，被只剩一半的旅遮挡，看不清伤，只瞧着有漆黑的血从中淌，再汇溪。

    即便如此狼狈，却不让人觉得他可怜，只一味畏惧他上压抑不住的杀伐之气。三人中只有赵青是上过战场的，比旁人更能受得到那迫人的气势，姿态愈发恭敬谨慎。

    那人却是看向他，先开了。问：“你就是燕氏的后人？”

    赵青向他毕恭毕敬行了一礼，回：“晚辈赵青。我父是萧国人，母亲是哈尔雅氏族的三女，哈尔雅娜仁托娅，汉名霞。姑且，我也算半个燕氏后人。”

    “娜仁托娅……她是王最小的女儿，我记得她。她还好吗？”

    赵青五指握成拳，沉声：“多年前她回拓和探亲，之后便再未见过，生死不明。前辈可知我母亲的落？”

    那人沉思许久，缓缓摇。又问：“这位朋友是？”

    姜瑶原本只远远站着，不好打扰人家老乡叙旧，此时被对方主动提来，也不再避讳，大大方方地前走两步，行礼：“晚辈姜瑶，见过前辈。”

    “你是姜国人？”对方脸上表霎时狰狞，双手撑地，似是凶狠的野兽，要扑上来将他咬噬。

    几乎是同时，风寻骨迈步上前，手中枪挑起直指对方眉心，蓄势待发。

    两相对峙，姜瑶反应过来，忙抓住风寻骨持枪的手腕，却掰不动，只能示意他不要动手。倒是对方被枪指着，表先是诧异，而后是疑惑，像是才发现还有这么一个人在。

    姜瑶怕对方生气，主动解释：“他叫风寻骨，年纪小不懂规矩，望前辈见谅。至于我，我自小便在山上大，无父无母，实在不清楚是哪国人。”

    对方却并未在意他说了什么，只怔怔地看着风寻骨，声音嘶哑：“你、你是……不，不对。你……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风寻骨皱眉，盯着他看了许久，方才缓缓摇。

    那人目光突然涣散，低声自语，表时而狰狞，时而平静，脸上的每一丝肌好似都有了单独的意识，肆意妄为不听使唤，既稽又可怖。终于，他平静来，嘶哑地笑了两声，叹：“实在惭愧，死得太久，生前的事已记不清太多了。”

    风寻骨将枪收回腕中，中的疑惑并不比他少：“你认识我？”

    “见到你，似是见到了一位故人，可又一时有些想不起来那位故人的模样，许是我认错了。”他声音愈发细弱，扯起嘴角时牵动了五官，那张脸居然也柔和了几分，不再那么凶狠狰狞。他：“我即将沉眠，叙旧之事，若是日后有缘再见，也不迟。”

    话虽这么说，但大概是不会有这么个机会。气氛骤然低落，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他不甚在意，继续：“我名唤哈达，原是哈尔雅氏族的无名小卒，燕立国之初，有幸跟随王上打过几次胜仗，混了个将军。算起年纪，倒还当得起你们这声前辈。”他话音稍顿，微微了气，说：“赵青。”

    “晚辈在。”赵青应。

    “你见我这副样，却不惧怕，莫非从前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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