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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大笑：“原来你真学足了两面三刀的派。”

    “多得你言传教。”纪昙云冷笑抹尽泪，想起师父临终前报仇的嘱咐，纵然千般痛楚，后震天的呼声和责任已经向他来。

    苏独想着这样磊落地死，虽然不成，愧对师尊，多少也是啐在纪昙云面上的一血痕。然而他后教人亦浩浩杀来，为首的尖声喝：“少教主果然不会让我等失望，诱敌决战，为师报仇，我等当即刻尊为教主！”

    自有人满腔恨火追随而来，他一时手足无措，将纪昙云底失望决裂看得分明。

    纪昙云亦想笑，是自己仁义难两全，又为何期待对方天真如故？

    他摇了摇，琴音化剑，夺了苏独的睛。

    而苏独在剧痛之咆哮着反击时，他竟被第一次看到的剑光晃了，是，这的确是苏独第一次用十成功力对他剑——

    剑未加，心痛。

    顷刻间半臂难全。

    自此，是两败俱伤，人生五十年不曾谋面。

    手是未曾稍歇的，哪怕传位于徒弟，也殚竭虑，像要置对方于死地，又像不肯错过每一次相遇。

    04

    “你这浑人，说以后老了请我喝酒，以后以后……总得有个期限！”

    “你听歌儿里说什么‘少年弟江湖老’，老，是有多老？我总想不我们真的老了的样。我觉得你不会老，我也不会，只要在一起喝酒，我们永远是这样。”

    “那就……五十年……？”

    语气犹疑，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

    系楼垂柳边，新丰酒斗十千，谁能想象，谁敢想象——

    自己垂垂老矣，腰背伛偻。五十年，击掌为约，已是地老天荒。

    05

    琴声弹指过，他们在这一曲里忽然发现自己是真的老了。

    苏独指了指耳朵：“不止我这倒霉的睛，最近耳朵都听不清人声。”

    “你缺心。”

    “好好说话什么骂人！”

    “这不是能听清么。”纪昙云最后一次调了调弦：“还是五十年没再说过话的臭老。”

    “我总能听清你的，不然你怎么黄泉渡我？我们杀了这么多人，一定天天刀山火海，你可要喊得大声，免得我真的连你骂我都听不见。”

    “那可太吃亏了。”

    纪昙云清了清嗓，自一淤血，以沙哑嗓音低沉：“老，你的楼姑娘呢？”

    “远在天边，近在前。”苏独谦谦款款比了个手势，因着他的满白发，却平添许多稽。

    他们同时大笑，亦同时上了自己的武。

    06

    苏独拭剑：“你调弦调得太急了。其实你何必着急，方才一曲你早了老朽心神，先手偷袭大有可为。”

    “一，我不相信你。二，我要杀了你，最好还能留一气再见我那不肖徒弟一面。”

    “见他什么？让他报仇？”

    苏独一剑横在手：“你不肯放过自己，不肯放过我，连亲手栽培的徒弟也不肯放过？！”

    纪昙云毫无动摇，只如雪眉间些微震颤：“就算没有这层仇怨，你以为他们真能自在？我们立生死之仇，倒能他们狠心决断。”

    “你对我，够狠心么？”

    “不够。”

    “——所以只愿青于蓝而胜于蓝。”纪昙云微笑，苏独指了指他边：“呕血了，老，你可活不了多久。”

    “杀你，足够。”纪昙云悠然拂袖请战，仍不忘回敬一句：“我现在相信你当日是真的天真。”

    “就算你我都困死在这座谷中，我也早已留了血书，相信徒儿会知怎么。到时你又如何掌控后事？”

    苏独睛里的血了，他的笑却还未尽，他的剑依然：“阔别五十年，老朽多少也了一，自然也已留书。”

    不复天真了，却还有残忍而温柔的默契。

    “五十年，只怕就算我死前能笑来，这张老老脸也笑得太丑。像你说的‘面落灰’。”

    “不会，你还能上楼找姑娘。虽然能看上你的姑娘只有老鸨。”

    苏独快意大笑，一剑在手，望向对方凝神勾弦。

    闲谈已毕，山河风云起。

    最后一次血雨如瀑，他鞘的剑像人的吻：“你是我一生知己。”

    有人扬声大笑，血污溅满白发：“甚好！如此更当——”

    “不死不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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