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甘2(3/4)

    就在他满面笑容地转时,甘天宁又迅速地拖着链蜷回了角落,把地埋在膝盖里不肯抬

    他大约以为那个陌生的碗是新的折磨手段,恐惧到牙关发涩,牙齿仿佛都在颤栗中簇簇磨成粉末,尽是死板的石膏味。

    然而他却连个可供呼喊的名字,抑或可供支撑的信念都没有。

    甘天行的耐力显然已经不多,尤其是对他这个累赘。痴儿仅剩的神志足够他听清大哥愈见沉重的脚步声,甘天行了一气,最后一次哄他:“来,天宁,来。”

    甘天宁忽然想笑,为窗打开的一角。那里光和自由的味,而他的自由,是迫在眉睫的死亡。

    “不。”他听到自己发了数月以来第一个清晰的音节,甘天行一定愤怒得很,但他还是要说,用腔里全的力量大声说:“不!”

    “哗啦”。

    瓷碗碎裂一地,绽放着锋锐的边缘。而窗帘兀自摇曳,微风正惬意。

    ——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08

    谢只稍稍用了力气,就推开了那扇门,那扇囚禁并毁掉了甘天宁一生的门。

    他离开书房时那两人无声以神询问他要去哪儿,虽然神惶惑,却依然有挡不住的狂躁,仿佛失控的引擎起了火就再也没法熄灭——

    直到殒命悬崖。

    谢顺手拿走了一盒烟和打火机,有一搭没一搭地摆了摆手:“你们自便,我要找个地方睡觉。”

    他们没敢拦住谢,而谢也并不关心他们的死活。

    乎他意料,以甘天行的格,居然没让人把这间房封死,也没有试图用温馨布置化那些血迹,而是仍然让房间保持着原样。

    床那暗沉的银灰铁锁虽然被打磨得光洁,但每个链条还是凝结着洗不去的血污。不合时宜的落地窗依然明媚,整间屋透着一虚伪的整洁,有人细心清洗窗台隙,却没有人会在夜晚拉上窗帘。

    谢叼着烟站在窗前,模糊地笑了笑。

    角落里甘天宁的影在星光仿佛和他重叠,他们是一回魂的鬼魅,也是永不相的昼夜。

    谢没有一属于甘天宁的愉快记忆,他不过是个被玩烂了的婊。但世间事从来公平,他至少还能从客人上得到钞票。

    他还能吃能喝,会笑会困。

    他还活着。

    谢完了一支烟,弯腰试图拉开床柜找个烟灰缸。床柜是锁着的,一定会难倒养尊优的小少爷,但难不倒一个浪迹街的人。他轻巧地摸了铁丝旋开小锁,捞从前甘天宁的“客人”们常用的烟灰缸,还在手里甩了甩——

    虽然那些人更偏向直接用小少爷当烟灰缸,在他上摁的烟灰是有趣的消遣。

    谢漠然地发现自己全都记得,但已毫无觉。于是他伸了个懒腰,没有拉上窗帘,就借着明晃晃的月光翻上床,坦然睡。

    想了想,他还是伸手捞起了那条铁链,拥在怀里。

    ——这大概是世界上唯一不会主动伤害他的东西。

    09

    “早安。”

    谢时发现甘天行坐在床侧,双手地抵着,在太上掐了红印,想必已经这样憋屈地待了一晚。

    “早啊甘老板。”既然客人先打了招呼,他也没理由不回应。谢伸了个懒腰,还不是很想起,便枕在扭曲的铁链上又浅寐起来。

    他可能有斯德哥尔,当初甘天行有整整一个月只让他待在墙角,他从此养成了枕着链盖着链睡觉的习惯,如果能变成铁链无知无觉就更好。

    那仿佛能锈蚀大脑的凉意真是动人。

    甘天行毕竟是甘天行,尽嗓音已然嘶哑不成调,他仍然回复了镇定:“你想杀了我们?”

    谢先是瞪大了,接着捂着肚毫无仪态地大笑了起来:“我可不想监狱,就算是对我这人来说,那也太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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