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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指握在伞柄,用力到僵,一级一级踏上石阶,这条归家的路,此生却从未有一次,走得比之今日更觉冗。
房一片意,皎皎一素白,揽着镜儿教他编竹笸箩,儿穿过一绺儿竹,她忙笑着了一个地方,偏问他,“如果把这编去了,一步要怎么呢?”
镜儿懊恼地去拆竹,“应该是右边的那!”
她笑起来,儿的发,“已经步很快了,你看,才刚刚一个时辰不到,就编了这么多了。歇歇睛罢,回娘教你编更好玩儿的。嗯……编竹螳螂好不好?以后镜儿就可以拿去哄喜的姑娘开心了。”
镜儿扁嘴,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却偷偷红了小脸儿,“娘亲胡说什么呢,我要和爹爹一样,以大事为重的!”
皎皎笑得合不拢嘴,又听镜儿问了句,“爹爹送过娘竹螳螂么?”
她怔了一,复对孩笑起来,刚想说些什么,门却被“砰”地撞开,满室的风雨,将攒起来的意都消散了去。
他缓缓收了伞,平静地站在门看向她,镜儿和皎皎同时望过去,四目相对,她并未言语,只是渐渐坐直了,理了理鬓发和衣衫。
然后朝着儿柔柔一笑,“镜儿乖,娘亲和爹爹有事商量,让娘带你去睡觉。”
孩的睛在爹娘之间来回打量,易皎皎没有再看檀辞一,而是对着镜竹又一笑,才教娘依依不舍地带了去。
待到只剩他们两个,他阖上门,将滴的伞立在门槛儿边,没有如往常一般走近,她亦没有起,径自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是先前沏的,已有些冷掉了。
她缓慢地啜完了手里这杯茶,放茶杯,终于一笑,如释重负地自言自语一般,她说,“你都知了。”
他一路奔波回来,只想见她一个人,想听她说说话,听她问他怎么了,又或者是说她没有。
哪怕一个字也好。
可她这样平静,似是准备这一天许久了。
他终于颤抖起来,上前握住她双肩,发狠到双目尽是血丝,“为什么……为什么?!”
她静静看着他,神里依旧满是痴迷依恋,却终究被悲凉一替代。
为什么呢,她也想问。
无数次午夜梦回,她背负着痛苦,恐惧,和不甘的时候,她也想像檀辞一样,掐着他的手臂问问他——你为什么娶了杨氏。
江城易畔,你不是说,你喜我么。
为什么你明明喜我,却可以娶别人?
在你心里,是不是都一样,女人和女人,本没什么差别,谁陪在边久了,谁你的夫人,你的温存和就可以给谁?
没有杨氏,有我易皎皎,没有我易皎皎,也一样会有谁,可以替你生儿育女,伴你共度这一生?
是不是,檀辞。
为什么她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没有依赖过他呢,许是因为太多失望走到如今,连说一说,问一问的力气都没有了?
为什么你不在秦楚面前护着我?为什么你不告诉所有人,你最的人是我?
她喜他,喜到宁可逆天改命,宁可错杀无辜背负罪孽,也要求来这一段相守。多年的夫妻缘分,说到底,是她心编造的一个梦境,她知晓这梦境有多难得,又有多易醒,所以很多话,她愿意烂在肚里,很多事,她自己都可以。
只要在他边,她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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