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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五蕴皆空
“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心经》
白衣的千夜尊者,从佛前听完讲经回来,坐在菩提树,莲池边上,望着池中静静漂浮的朵朵金莲,以及莲叶徐徐游动、偶尔吐一串气泡的锦鲤,满目慈悲。他一黑的发,顺着肩,一直披散到后,散在映着他斜影的溪石之上。
人、事、,一切山,世间的万千造化,都只不过在息息一念之间。看得透,便澄澈,便空明;看不透,则迷惘,则苦厄。
千夜捻动着一串佛珠,一百零八颗,每一颗都代表了他此刻寂静的心念,即将登佛的一层境界。他看着鱼儿在中掀起的涟漪,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这世人苦苦堪不破的五蕴,在他里,不过是镜中、中月,有什么好值得留恋的呢?
他想起了前几天来到莲池边,向他哀哀哭诉、苦求开解的那个女人,上背着一个手编的箩筐,筐里落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泪模糊了她的面颊,她泣不成声地问:为什么,为什么那个男人,狠心地抛了我们?
有什么为什么呢?婴孩哭着来到世间,本就预示了人间行走一遭,注定回避不了的苦难;老人笑着离开尘世,那是寂静的心安,是看透了回苦的彻悟。然而,七七四十九的无明,重又将他们打回的洗练盘,红尘,历劫再来,一日不涅盘,永日不得脱。
千夜在指尖扣起一颗佛珠,呼了一声佛号,算是替他们祈愿了。愿众生早日脱离回苦海,证得佛陀正,大彻大悟,从此平安喜乐罢。
2. 以赐
“无耳鼻意,无香味法。”——《心经》
忽然,尊者的耳朵以不易察觉的状,略微动了一动,他已经可以听见,远走上由远及近的婴孩啼哭声。“哇——哇——哇——”那个女人,又来了。
千夜盘坐不动,等着那个女人再度背着破篓走上前来。那哭得面容憔悴、已如鬼魅,神恍惚、神神叨叨的女人,小声嗫嚅着枯的,用枯瘦凹陷的两个睛,地望着千夜,乞求尊者的一怜悯。
“夫人三番四次找我,究竟有何贵?千夜不才,尚未觉悟成佛,无法渡您苦海。”千夜平静的声音里,几乎听不半的涟漪。
那女人将篓筐放到距离千夜几步之遥的地上,将同样瘪柴瘦的婴孩,从筐中抱了起来,缓缓诉:“不求渡脱,但求尊者的一怜恤。自我夫君另结新,弃我母而去,我便日日以泪洗面,中分尽失,滴米不,则呕吐不止,因此……”说着,她居然缓缓脱去布衣衫,毫不犹疑地扯开遮布,那一对瘪、垂、毫无丰腴脂膏的·房,“我无半滴。我可怜的孩,刚刚来到这世间未有几日,便要饱尝饥饿之苦。前些日我问邻人乞讨羊哺喂,邻人起初颇有慈悲之心,可禁不住我日日去求,对方也不厌其烦。见着,我这可怜的孩儿,还未能睁开双好好看看这尘世,便要夭折。我知尊者法力,不知是否可以为我赐?”
千夜本来平静听闻她的诉说,不过将之当成世间众多苦厄的一。生老病死,缘起缘灭,皆有定数。如若这孩本就只有几日寿,想必是前一世作孽太多,业障重,故此生来报还。能在其懵懂之中逝去,好过大成人之后,百苦钻心,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当他听见女要他赐的要求时,忽然张开了睛,毫不避讳地盯着对方伸到他面前
、仅几寸之遥的首,冷冷说:“千夜无能,望夫人自自重。待幼脱离苦海之后,千夜自当为其念经超度。”
“尊者何必自谦?我知尊者乃燃灯古佛转世,生时一枝无尘金莲,妙法莲华,自在盈盈一齿间。只要尊者……”那女将枯瘦的手指,覆上千夜纤薄致的角摸索,“只要尊者愿意用莲华之为妾,只稍一,便能让死海化为甘泉。”
3. 如梦似幻
“一切有为法,如亦如电,如梦幻泡影,应作如是观。”——《金刚经》
那褐的首,近在咫尺,鼻息相闻,行将碰。千夜跌金刚手印,兀自岿然不动。
女期待的神,渐渐由恳切转为哀怨,再次转为对千夜不近人的怒恨。她说:“尊者枉称‘慈悲’,却连区区一之恩也不肯渡,实在叫人心有戚戚焉。”
婴儿的啼哭之声更加响亮了,池中的锦鲤都被它声嘶力竭的喊声,吓得躲到了底。
饶是尊者心定,却也动了一瞬的恻隐之心。这时,他想起了菩萨的教诲:不异空,空不异,即是空,空即是,受想行识,亦复如是。不是人间绝,还是枯瘦,都只不过是一碗由心肝脾肺肾,混合起来的人杂碎汤。不存在一个女人,她求我渡化;不存在一个婴孩,他求我慈悲;不存在一位尊者,他心不;不存在我,不存在她,不存在他,世间一切有为法,确如佛所言,如亦如电,如梦幻泡影,应作如是观。
千夜挥动手中菩提珠,在空中划一荧光弧线。瞬时,菩提树、绿叶翻飞,犹如飞虹,洗净俗世铅华,幻化五空音,渺远,静谧,将婴儿啼哭声盖过。
尊者张开佛,以圆镜智,观前这一女。瞬间,婴孩显了真形,化为一块持在手中的香拉盖骨,睁着两个空的睛和一张黑乎乎的大,哪有半活的气息?再看那女瘪的相,犹如一副失了中气的袋,渐渐与底的血断开了联系。先是一手指,从肚脐伸了来,随后,的指甲破了袋,沿着正中的直线开了一,里那一个满是血,看不任何形貌的活,便从袋中间,浴血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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