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章百依(1/2)

    (乾元七年七月)乙亥,以皇贵妃病,罢朝会,上亲侍汤药。(《齐书·本纪第一·祖》)

    “参见陛。”

    “参见陛。”

    德明堂守门小太监屈见礼。

    接连几哐啷震响,天寝居之,打砸之声肆无忌惮,惊天动地。

    宇文序止步一问:“何事?”

    小太监答:“方才娘娘起了,寻陛不见,不……不肯喝药。”

    半月多来弃置前殿政事,宇文序侍疾左右,夙夜未相离,只在南婉青小憩之时略翻看急奏,批复一言半句。方才南婉青午后歇觉,侍人来报礼尚书谌公羽求见,奏呈郏山永安陵用费诸事,宇文序本速去速回,谁知慢一步,人已醒了。

    咣当——

    “我不喝——”南婉青砸了架上几尊金银玉,又将桌案茶壶摔个粉碎,珠泼溅,天蓝釉瓷片迸如冷火星,噼里啪啦一片狼藉。

    “娘娘……”渔歌端着药,退两难,劝的话才开,南婉青抓起茶盏狠狠一扔,砰的一声脆响,落了满地锋利碎片。近日皇贵妃脾气愈发急躁古怪,稍些不对付便又哭又闹,又摔又打。昨儿半夜叁更嚷着看烟火,德明堂众人闹了个人仰翻,前儿陛喂饭了嘴,她夺一摔,撒泼打又闹了半日,陛伏低小,好话说尽,这才安生来。

    渔歌自南婉青之日侍奉至今,十余年鞍前后,皆比不过这十几日心力瘁。

    裹了半张脸的纤弱女抓起一只小茶盏,作势砸。

    “仔细碎末来,扔远些。”

    山玉屏风之侧,墨青锦袍神姿峻,浑似山间玉人悠然临世,松柏沾衣苍翠。

    “参见陛。”众人齐声行礼。

    宇文序行至南婉青前,也拿起一只天蓝釉茶杯,扬手扔去东阁门边,薄胎小盏应声而碎,四分五裂。宇文序:“扔远些,可别伤着了。”

    这半月来德明堂的摆件有一样算一样,南婉青全砸了个遍,宇文序最为珍重的一对犀角杯,还有一幅王右军《乐毅论》,皆毁于南婉青之手,他倒是无一怪罪。[1]

    砰——

    南婉摔了手中茶杯,偏偏掷去二人之间。

    茶盘一壶四盏,砸了叁只茶杯,尚余一只,她又抓来一扔,照旧摔去前。南婉青拍了拍手:“陛去寻乐,又回来什么?”

    “礼上奏永安陵事宜,我便去听了。”宇文序扶着人坐回锦榻歇息,好声好气分辩,“我瞧你歇着,不敢打搅,想来夫妇一,我去你去皆是一样。你伤病未愈,合该好生休养,我且去了,再回来说与你听。”

    南婉青冷哼一声:“陛不必多费,当年故太新丧,陛夜夜驾临昭殿。而今瑞儿过一月有余,陛另寻佳人也是顺理成章,妾过来人,自当以大局为重。”

    渔歌捧上汤药,恨不能打娘胎就聋了耳朵,向来和容悦的男也不禁沉脸。

    这话着实太难听。

    众人垂首噤声,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

    宇文序接过汤药瓷碗,恍若未闻:“谌公羽复命,永安陵神已开,石翁仲也定了数目方位。想必不数月,皇陵告竣,便可前去一观,那时你我也可放了心。”[2]

    甜白瓷小勺舀起温暾汤药,送去南婉青嘴边。

    南婉青一扭:“我才不去,那山上荒无人烟,你若是心一横将我活活埋了,回再与一起小老婆风快活,我可找谁说理。”

    “这是什么话,越发无遮拦。”宇文序如旧心平气和,小瓷勺又送上前去,柔声细语劝着喝药,“说了这会也该渴了,用几再慢慢说来。”

    南婉青一挥手打翻汤药,轻盈小勺飞撞男颌,泼了宇文序半面药,白瓷碗咕噜噜落脚边,德明堂鸦雀无声。

    “陛若嫌我说话不中听,后有的是嘴甜人,何必来我这儿寻不痛快?”南婉青笑

    彭正兴慌手慌脚掏拭龙颜狼狈痕。

    服药多日,女面容溃烂已止,大半结了痂,只是约莫伤及睛,如今仍以棉纱遮掩。一目对双眸,南婉青大大方方打量他的神,好整以暇。

    “彭正兴,传令中书舍人拟旨,”宇文序沉声,“府靡费繁多,后裁减妃嫔及用度,除却昭殿,其余人等一应放还。”

    君主尚在,后散遣妃嫔,空前未有。

    “陛……”彭正兴劝言。

    “还不快去!”

    彭正兴只得住领命:“是。”

    “拿药来。”宇文序转吩咐,渔歌答应一句,提心吊胆又奉上一碗汤药。白玉勺半满褐药,宇文序试了试冷,再度送去齿间:“先喝了药罢。”

    南婉青冷静看,并未张。纤纤素手抢来白玉碗,她端着汤药,兜浇了宇文序一脸,滴淅淅沥沥淌衣袍,彭正兴堪堪传话返,吓得挪不动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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