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中戏 上(1/2)
戏中戏 上
叔叔的女儿是不是叫萧晓鹿,辛桐坐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座椅上发这一条消息。
自动门外漆黑一片,大雨倾盆,积的柏油路噼里啪啦地响。
年初就说要建的新地铁线和新机场终于铺设到了租屋附近,半个路都拿蓝铁板团团围死。本来十分钟能走的直线被生生拉成半个多小时。
辛桐班回来,刚地铁没多久,天降暴雨,鞋袜全。
新安这个沿海城市,夏秋冬没一个季节不落雨。
若是原先的路程,大不了冒雨跑上十来分钟奔到家,可地铁建设的工程板一围,便让她没了法儿,只得躲在便利店里等雨歇。
她买雨伞,从冷藏柜里挑了个饭团,踌躇片刻又顺了份烟熏培沙拉。饭团给店员放微波炉转,沙拉准备带回家吃。
浅灰的大衣被雨淋了大半个肩膀,在气的烘烤缓缓变,嘴里嚼着饭团,心也逐渐了起来。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绝对是一份送给城市人的厚礼,能让这些劳碌的虫蚁能在一日的疲倦后稍稍气。
不一会儿,母亲回复:你怎么知?
辛桐想了,简简单单地告诉母亲:没什么,遇上了。
没事吧,母亲发。
辛桐拿着手机勉一笑:没。
那就好。她说。
过了许久,母亲又发来一条消息:妈妈对不起你。
她总在说这句话,讲了好多遍。
别在抱歉了,我知你是个女人。辛桐打完这句,发送键上的拇指悬在半空,最终还是逐字删去。
都过去了,她说。
谢科技将这疏离的沟通方式给世人,令我们在最狼狈时也能保持悄然无声的得。
你还记不记得你五岁在新安平屋的事,回老家跟舅舅舅妈一起住之前,刘佩佩问女儿,有一次我给你带了蜂糕。
记得一。辛桐答。
对于二十三岁的她而言,2001年的记忆已消逝殆尽。
辛桐隐约记得她在新安的某个坯房住过,包括她在的六人共用一间厕所。是厕所,也是浴室,但只有蹲坑,没有自来,洗澡要拿塑料盆到不远的井打,再拿屋烧开,装在瓶里提厕所用。
里面住的绝大多数是年轻的外来打工者,各方言混杂。厨房建在房间外的走廊,一个煤气灶、一个铁锅,电饭煲安在屋,六人家都是这样。半个廊有塑料棚挡雨,烧饭的油烟直接排到天上。
一座城市刚呼第一新鲜空气时,什么人都有。
人们不想在农村地,就会跑到城市赚钱,用各手段,忍耐很多不公,希冀赚很多钱,渴望一个好的明天。
她没再去上幼儿园。
她本来是上幼儿园的,还在园里学算盘、舞蹈和电琴。
舞蹈是芭——爸爸心目中小公主应该学的特。
可惜辛桐真的不记得父亲的模样了,他的去世时她才到四五岁。
那段时间她整日待在家里发呆,看图画书,以米粥咸鸭和榨菜糊,还有很多很多的白菜。结果有一天,是冬天,母亲突然带回家一盒蜂糕,其实辛桐最喜吃的是巧克力油糕,可她们真的没钱了。
就是那天,刘佩佩告诉女儿,笔画输让她的字打得很慢。
辛桐问:什么?
小凤发现了我。她说。
本来……本来那天我想等你吃完糕,就把你带到街上扔掉,然后我去河,见你爸。她说。我不想让你再跟着我受苦了。
那时刘佩佩在工厂的线上打工,活很慢,勉糊。
2001年,因国911事变,大量外资企业从新安撤离。工厂一开起来,又一倒闭,熟练的女工被留,没用的卷铺盖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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