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3/3)

    林朝他妈在第二天来到医院看他。实在不行就回明吧,苦也好过在林家受罪,你觉得呢。他妈问他。他睁开看着她脸上的泪,轻声说:“妈妈,林诚妈妈说你是婊,我告诉她了,我说你不是。因为你跟我说过你和红拂一样,都是女侠。林诚妈妈还说你是,我同学也这么说。爸爸给了你很多钱,你剪发剪得也很好,不当也可以的,你觉得呢。”

    像是突然上了闸,那些泪在他妈妈的脸上忽地停滞住,变成一狰狞的裂痕,林朝看见他妈在怔住许久之后,一个怪异而妩媚的笑,犹如打破了柔弱悲叹的壳,挤了憎恶的黄。“可是你就是妈妈当才生来的呀,小朝。”她说。

    院的第一个周末林朝先回了红拂理发店,他妈像是早料到他会来,准备了一桌以前他最喜吃的菜,糖醋排骨,可乐翅,红烧桂鱼。她没动林朝给他盛好的饭,歪着看林朝发上贴着的纱布,嘴里哼着轻快的小调,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吃完第一碗饭,林朝听到敲门的声音,“来啦,”他妈抬手捋绑住发的发绳,用手指理了理披散的大波浪卷,起对着挂在斜上方墙的梳妆镜左右照了,又把上衣的扣解了两颗,“好看吗,”她弯腰笑眯眯地看着林朝,“妈妈要去接客了哦。”那天他妈妈迎来了两个客人,两次她都叫得很大声,第一次是,第二次更像是尖叫。林朝只记住了后来者,一个夹着公文包的镜男,三十岁,看着是个斯文儒雅的正经人,绝不会让人想到他公文包里装的不是文件,而是鞭。他想他妈肯定是痛狠了,才没有像第一个男人离开时那样走房间跟他描述卖时的每一个细节,她悄没声地蜷在床角,发凌,半天没能燃一支烟,林朝走过去,他妈淤青嘴角咬着的烟和在手里的打火机放到床柜上,“妈妈,你不要怕,”他绕开她手臂和后背的伤,很轻地从侧抱住那颤抖的,“你一直都是我的女侠。”

    他带着后领全被泪的衣服回到林家,偌大一幢房只有林诚一个人,看到他打开门时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话说得磕磕,“我,我买了很多冰淇淋,都在冰箱里,全是给你的,”林诚生怕被拒绝,语速变得越来越快,“我妈已经不会再住在这儿了,她不会骂你也不会打你的,我保证,她不会再来了,你可以放心吃。”林朝双手背在后,看着面前表现少有的慌急切的男生,目光有些茫然,没没尾地开了,“为什么呢。”“你是在说我妈吗?爸爸很早就想跟她离婚了,好像是没有找到很好的理由,所以一直拖着,”林诚耐心地向他解释着,“我妈在东湖有一房,有时候周末她会和徐叔叔在那见面,她以为我不知。但是她砸伤你了,我就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告诉爸爸了。法官判我跟爸爸,所以我留在这里,她要回到那边去。我妈走了其他人就得听我的,再也没有人会欺负你了。”林朝看着男生轻松淡定的神,越发不解地问:“你是在帮我吗?她是你妈妈啊。”林诚顿了,伸手去碰他右角,小心翼翼得像要暂停呼,好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手指上,旋即弯着睛笑起来,十分愉悦的模样:“可你是我的弟弟啊。”

    打那往后很一段时间,林诚参加完特班回到林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捧着冰淇淋去找林朝:“弟弟,我们吃冰淇淋吧。”说的是“我们”,事实上只是林诚守在林朝面前看着他一勺勺把雪糕吃完,起初林朝还有些不适应,但“吃冰淇淋”是他所能想到唯一一件可以“报答”林诚的事。林诚看到他把一整盒吃净时显而易见的兴奋表,还有那双直勾勾望着他的专心致志的睛,使得林朝脑中先前联结成的连环不断增加,并且变成装饰黑的星辰,让他在扭曲的星光的照耀,艰难地观测模糊晦暗的外世界,继续苟延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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