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梦（其一）(2/2)

    第一次这么高兴，所以第一次流下了眼泪。

    他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指尖轻轻搭在女人的掌中。

    “喜欢？”

    如果跟她回家，就能天天看到这么美丽的东西吗？

    他用手抵着自己两边的唇角，凑到珍妮面前，“妈妈，那这个，这个？弯的？”

    “名字？”

    “唔……”幼小的魔王冥思苦想了一阵，试探着说道，“喂？”

    “约翰！”他转一圈，喊一声，等到喊腻了，他用双手握住女人的一只手摇来摇去，他扬起小脸，问女人：“那，你的，名字？”

    “那，约翰，怎么样？”女人思索着，有些难为情，“我没读过书，想不出好听的名字，如果不喜……”

    “哦！”约翰再次恍然大悟，“妈妈，很好，我，喜欢，妈妈！”

    原来高兴就会流眼泪呀。约翰接受了这个新奇的知识。

    “哦！”约翰恍然大悟，“我现在，高兴！”

    “你知道保护是什么意思吗？”女人问道。

    “好，我要，家。”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好吗？”

    珍妮敲了一下小魔王的脑袋，“要叫妈妈。”

    “也不一定是高兴的时候才会笑，妈妈是觉得你很可爱，很喜欢你，所以笑的。”

    “妈妈，高兴？”

    “好呀！”小魔王连忙点头。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呀？第一次有人和他说这么多话，第一次有了一件正儿八经的衣服，第一次被他人牵起手，手掌相触的地方好暖和呀，能够一直牵下去吗？

    “妈妈，我的眼睛，流水。”

    她牵起小魔王的手，一起走向远处。

    女人给小魔王披上自己的大衣，牵着他的手走向镇外。

    “就是，觉得现在很好。”

    “好啦，不要再跳啦，省一点力气，我们的家在村子里，有点远。”珍妮妈妈说道。

    “就是，别人怎么叫你？”

    眼角处传来莫名的触感，冷风一吹，刺骨的冰凉。约翰疑惑地摸摸眼角，摸到了一点湿意。

    “好多东西？”

    “就是幸福。”

    “我叫珍妮。”

    “知道，保护，不受，伤害。”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一边赶路，女人一边低头问他。

    “是的，跟我回家，就不会再受到伤害。家里有面包，有肉汤，你能吃得饱饱的。”女人怜爱地，亦或是，怜悯地注视着他，“家里还有妈妈，以后，我就是你的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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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小魔王迷惑地重复这两个音节，“但是，你，不是，生，我。”

    约翰，约翰，小魔王在心里不断咀嚼这个名字，嘴里泛起了甜味。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多么独特的名字，他听过不少人被唤作约翰，但现在这是他的名字了，它就是世上最好的名字。

    “妈妈。”约翰捂住脑袋，嘴角仍止不住地弯着，“我心里，好多，东西。”

    “跟妈妈回家，好吗？”

    “啊，那叫高兴。”

    小魔王看看她的脸，再看看她伸出的手，他揪着“衣角”，怯怯地朝女人走出一步，停下来，再看看她的脸，看看她的手。

    “高兴？”

    他还不熟悉这个女人，他应该继续对她保持警戒的，但他的心里好满好满，满得不做些什么就受不了了。他松开女人的手，像只讨到骨头的小狗，绕着女人不停转圈圈。

    “那是眼泪。”她说，“你太高兴了，所以流了眼泪。”

    他看到女人嘴角温柔的弧度一直没有消失。

    小魔王渐渐放下心来，他一步步地，慢慢挪到女人身边。

    “我要这个！”小魔王大声叫道，眼睛闪闪发亮，原先略显呆滞的脸上显出生机。

    妈妈真的会保护他欸！小魔王抓着厚实的衣服下摆，满足地想。

    “幸福？”

    “不是生了你的人才能被叫做妈妈，我以后，是保护你的妈妈。”

    “就是，满了，要出来了！”约翰向上伸直双臂，作出有什么要冒出来的动作。

    “珍妮。”

    “就是觉得你很好，想和你呆在一块儿。”

    最重要的是，他竟然要拥有一个名字了！他知道的，每个人类都有一个名字，这样才不会和别人搞混，现在，他也要拥有这种好东西了！

    珍妮蹲下身，指腹轻柔地拭过他的眼角。

    “这叫笑，人高兴的时候就会笑。”珍妮也忍不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