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颈(五)(1/2)
谭碧一席话堪称惊世骇俗,苏青瑶搜刮肚也找不能应答她的词句。好在对方也没继续逗她的意思,接着两人聊了几句不成统的话。而后她那边人上门寻她,两人便挂断。
窗外的一方天地逐渐变暗,帘外滴溜溜过几声小狗叫,苏青瑶坐在饭桌前等徐志怀回家,空气里泛着黄,像害了黄疸病。她靠在椅上朝外望,疑心是要雨,盯了好一会儿,总也不落。
接着,屋外传来车笛声。
苏青瑶惊了,朝门关望去,看见远浮现丈夫的影。
那男人走到跟前,帽檐低,压着睛,鼻是直勾勾从边沿来的一竖线。
苏青瑶恍恍惚惚地扬起脸看他,他一直在看她。
彼此无言片刻,汇地视线也飞快地移开。仿佛有一桶颜料泼洒过去,令无形的隔显现在二人跟前,谁都想避开,谁又都避不开。
“你回来蛮早,”苏青瑶开。
他摘掉平帽,递给帮佣。“厂里工人检,我就提早回来了。”
“对了,丝厂的吴老板打电话找你。”苏青瑶垂眸,指尖轻轻挠着桌面。“明天午叁钟,约在礼查饭店层,说有生意上的事要商量。”
徐志怀沉默半晌,应一声。“行,知了。”
苏青瑶实在没话对他说,只好,与他同桌吃完饭,便往楼上去。
两人前日才吵过,徐志怀本想躲一躲她,待到两人都消化掉多余的绪,再坐冷静谈话。可看她一刻不愿多待的模样,徐志怀莫名有些烦躁,讲不清缘由
他吃完饭,到书房看报表,顺带了雪茄。
桌面还迭着她校对到一半的稿件。
徐志怀逐一翻过,看着看着,不禁笑了。
单说上学这事,没什么不能答应。他自认为她。去大学里当旁听生,玩两年作消遣,难比买粉钻的销来得大?复旦最多也就捐栋楼。可他总觉得她哭,不光是为了上学。可妻心底究竟在想什么,他说不清。
思及此,徐志怀又觉得书房着实有些闷了。
谈说素来不在这个男人的字典里,过日嘛,凡事不必太计较。他娶她,是真觉得她合适,再说,时局那么,朝生暮死,能有个互相依偎的小家不好吗?熬一熬,忍一忍,困难总会过去。
雪茄哔哔剥剥烧净,他也该睡了。
客房暗沉沉的,有淤积的浊气,不不净。
徐志怀没捻灯,径直躺上床,溺一片昏暗,半梦半醒间,他望见窗外的黑夜里缓缓一金雾……
这一晚,睡睡醒醒。
翌日午后,徐志怀赴约礼查饭店。
门,闹非凡。
全上海数得上号的富商大贾都在,多是浙江人,其中又以宁波人占大。
生意到一个地步,人就跟浑上抹了油。一人来,不着急聊正事,先笑盈盈地聊着中听的话。等谈得差不多,场基本和了,上海商人团联合会的现任负责人才牵,叫大家落座,谈起集降薪的事。
约莫谈了半刻钟,联合会里说话颇有分量的几个前辈拍板——从月起,丝织厂统一降薪,工钱照九折发,再设个五元绩效奖,叫工人们留个念想。然后取消礼拜六休假,每日延工时两个钟,从原先六六,改为五七。布告自本月二十号开始,分批次张贴。
最早打电话给徐志怀,想叫他牵的吴老板还有怕工人闹事,皱着眉说:“也没必要闹到这地步。万一他们被有心人组织起来,搞罢工,十天半个月不来……我闸北的厂叫日本人的炸弹轰了个稀烂,新厂房刚筹建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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