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山（三）(1/2)

    苏青瑶垂眸，沉默地弹走烟灰。

    一粒烟灰落在她的指甲盖上，粉的指尖，缀着浅灰。未等于锦铭抬手去，她就转过手腕，漫不经心地将灰尘去了。烟也被了两，暗红的火光缓慢地蚕着细烟，忽明忽暗，仿佛她指夹着一颗又小又可怜的心脏，正微弱地动。

    于锦铭咙突得一，顿时有些不过气。

    他怕极了她无端的沉默。

    “瑶瑶……”他唤她。

    苏青瑶支起肩，再度将烟递到边，上一，又慢慢吐来，丝丝缕缕的白雾，像菌丝聚集在她的畔。

    “要是我想一辈都这样呢？你打算怎么办。”苏青瑶抬眸，看着他说。“锦铭，难你永远不成家，就这样陪我耗吗？”

    “为什么不行？”他不假思索地反问。“如果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成家又有什么意义？”

    “我真搞不懂你哪里来的勇气，敢随随便便说这话。”她突然将烟摁在路灯上，使劲旋了旋，似是恼了。

    “有什么不敢！当着徐志怀的面我也敢说，我你，我非你不娶！”于锦铭。“难叫我像抓阄一样，随便娶个女人回家？与其过那稀里糊涂的日，倒不如一枪毙了我。”

    “够了！”苏青瑶喊。

    她转，背对他朝前走了几步，又停，但没再转回来。她两手环抱在前，站在那儿，手里夹着那支熄灭的烟，的影从苔藓似的旗袍底一直爬到于锦铭的脚尖。

    于锦铭呆呆望着足尖的黑影，只觉一阵凄惶。

    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碰上了这么个女人，满是旧中国的婉转，又满是旧中国的优柔，可又可恶。

    “你本不明白我跟他结了婚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我跟你去了南京，就万事大吉了的。”又是一阵沉默后，苏青瑶搓着手里的细烟，开了。“我太了解志怀了。他要是知我和你的事，绝不会放过我。我要想走，只能抛现在的一切，跟你私奔。锦铭，你是个男人。这事落在男人上，说不准还要被夸一句风。可我呢？我会是一个没有和丈夫离婚，就跟人私奔的妇，谁都能来糟践我两句的破鞋。那样，你的家人，未来军政府的人，会怎么看我？你想过没有？”

    “我当然想过！”于锦铭几步追到她的后。“我爹一向主张儿女婚事自由，他定不会为难你。我的兄嫂也都是通达理的人。等我们去了南京，我到颐和路租一栋洋房，专供我俩住，你想什么都行。至于那些社场的人，你不必搭理。他们要是送请柬来，你就往垃圾桶一扔，当没看到。瑶瑶，只要你，我立替你找律师，帮你打离婚官司！要是打不赢，大不了，我拿枪抵他脑门上，不怕他不签字！”

    苏青瑶听了，心扑通扑通。

    “你有病。”她小声说。

    于锦铭抿，脸掩不住的黯淡。

    他自觉已经把心底的话全掏来同她说了，就差披肝沥胆，拿一把刀把心挖来给她看了！尽如此，她还是闪烁其词……那姓徐的究竟有什么好？叫她宁可满肚委屈地混日，也不肯信一信他，同他去南京过全新的生活……他真心想同她生生世世在一起，但她不愿，她只是在玩他！拿他排遣一无聊的富太太生活。可他居然还是她！

    想着，于锦铭使劲了几鼻。

    苏青瑶听在耳中，惴惴不安，气声小蝇虫般扰着她的神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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