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2/3)

    段璋来看他了。

    “你怎么保证?”他母亲问他,不待他答,重重叹息一声。“罢了,罢了……我生的好儿,再怎样——”

    他父亲走前说,等他养好些,就来抓他去跪祠堂。别以为能逃掉。

    “那孽醒了?把他从床上给我拖来——”一声暴喝从外面传来。房门破开,他父亲大步走来。他母亲立刻上前去拦。

    “以后不会再事了,”他说,“孩儿对您保证。”

    “这份上了你还要护着他吗?!”

    没有,不是。

    他父亲瞪着他。他以为宁昌伯要再骂他——不大殿有没有被诱动,有这个心思,这个举动,就是有罪,就是该死,就是不能以任何理由为自己辩解。

    “禁不住再打?禁不住才好!”他父亲怒气冲冲地说,“他就该死在殿上!陛罚他,罚得好!罚得对!怎么没罚死他!”

    “大殿与陛争就,他夹在中间怎么为难,怎么犯蠢,我都能宽容以待——但他了什么?!把他给我从床上拖来!”

    *

    “就是你一直这么惯着他,才让他目无统,变成今天这副模样!你可知了什么?他竟然勾引到大殿上去了!他竟然亲去勾引大殿!若不是陛仁慈——这孽就给家里带来夷族的祸端!”

    他一听,就捺不住心的喜悦,笑了。他三哥留意到他的表,面复杂。他向来不耐烦听父兄的训教,在对方言前抢过话:“我都明白的,放心吧。”

    他母亲跪来。

    三哥从旁门走后没一会,段璋踏这里。他吃力地抬起,装惊喜的样,似乎他一不知,也没想到段璋会来。没想到不是作伪。他想段璋以后会特意向他歉或者谢,等风波过去以后。他没想到段璋会来“探病”。

    他母亲厉声说:“陛放过了六郎,夫君难要拂逆陛的意思吗?”

    “好啊你这个孽!”他父亲见他这副态度,又怒吼起来,“一年比一年轻佻散漫!——来人!把他给我拖到祠堂去——”

    现在段璋来探望他,也是因为段璋很好,不是因为伤患是他。他都明白。

    人给段璋拿来一个凳,然后就自觉地去了。

    他呕起来。呕,呕。什么都呕不来了,还是继续呕,因为那团还在那里。仆役慌作一团,医生过来请他趴来。父亲在叹气,母亲在哭。

    段璋没有说话。

    一刻寂静。

    “如果夫君执意要罚六郎——生如此,是我的过失,请让我替他受罚吧。”

    他想起来……段璋那时候……到他嘴里的那团……像痰一样,又凉又……他觉它好像还留在他的嗓里……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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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母亲不再说话了。

    “阿霖——都这样了怎么还想着见礼?趴着吧。”

    他坐起,他的父亲看过来,没有立刻叫仆役把他拖到地上去。

    “夫君——”

    殿上挨打,大殿不愿让他受罚受死,愿自己受罚受死——那些话,他一辈记在心里,时时品味时时窃喜,就当够了。不能得寸尺,贪得无厌。段璋不愿让他受罚,是因为段璋很好,不是因为受罚的人是他。他明白。

    “谢殿恤。”

    他等着能够地,被拖到祠堂去受罚。在那天来到前,他先等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魏霖,”他父亲问他,“你可知罪?”

    “父亲放心,”他开,“大殿如玉之德,不是我这样卑柔便佞的小人可以玷污的。陛圣听澄明……定知此理。”

    “卑柔便佞?”他父亲沉痛地说,“你还记得自己的份吗?——你是宁昌伯的儿,博陵侯的孙,你的祖父、叔祖,父亲、叔父,是公侯伯爵,军将官卿——你是豫章魏氏的儿郎。”

    “夫君,六郎固然行事荒唐,有错,但这是大殿铁了心——”

    “知啊,”他说,“儿又不傻,岂能不知。”

    他很熟悉这相对无言的沉默,他总与家里人陷沉默里——他们之间最切的那个话题是最不能提的,可那个话题不提也压在他们心,让他们没心说任何旁的话。

    陛纵然仁慈,饶了他,也打得他快没了半条命。这伤动了骨,不是短期能养好的,幸而没留残疾——反正治他的医生向他父母这样保证。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他母亲的婢女发现他的动作,对他摇。他也对她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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