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2)

    没有利益的事，他们不会去；随意得罪人的事，他们更不会去。可是，看到她中的光芒，他突然有些自愧。她的确自他曾看不起的名门望族，却至善至纯，比他洁。今夜他来了，但心知她忧心那位沈姑娘，便没拉着她行那事，只是静静躺上了床。外面仍是风雨大作。他看她眉间仍带着忧虑，便说：“此案并不算隐秘，找相关人一打听，多半就能打听详来，明晚大约能有结果。”薛宜宁回：“谢将军。”骆晋云不知再说什么，没再说话。她睡着得晚，又在他之后。暑之后，暑果然就退去了，天时似乎也短了一些。可薛宜宁却觉得特别。尽知，骆晋云只是说去问问案件详，并没有说要帮她，她却还是忍不住期待。因为心存激，她一早就亲自挑了窗纸，盯着人将他房中窗纱换掉，又烧了碳火，将屋中被打的地面烘。她等着消息，但今日他回来得格外晚，到天黑还没听见前院动静，不知是不是因这事这忙。直到戌时过了一半，他才回来。待用过饭，骆晋云便到了金福院。和她：“你猜得对，沈姑娘的确是被冤枉的。”薛宜宁立刻问：“那王大人究竟是怎么死的？”骆晋云说：“服神龙丹过量。”“那是什么丹药？”薛宜宁立刻问。骆晋云看着她，缓缓：“壮药。”不由地，薛宜宁竟有些尴尬，微微偏过了，避开他的目光。随后才细想这药。她虽对这药不熟悉，但所幸杂书野史看得多，知从前汉成帝，南朝齐明帝等便被传言是服壮药而亡。这些药如狼似虎，每每夺人命，却总有人要贪去偷服。“那药与沈有关么？”薛宜宁问。她怕青楼教坊中便有这些药，那王大人的药是由沈惠心提供。骆晋云回：“此药贵重，是王半坡自己服用的。他早有纳沈翩翩为妾的打算，那日诗会之后，便邀约沈翩翩到自家一私家小院中游园品诗。“说是品诗，实则是行云雨之事。到了园中，提前以更衣为名去房中服了三粒神龙丹，他有脑疾，又服神龙丹过量，所以在行时死在了床上。“那园中有王家人看守，得知主人暴毙，便通知了王家人。王家人至，发现王半坡死去，死状不雅，又是服壮药而亡，难免影响王家声名，所以托了京兆尹，假称是沈翩翩见财起义，药毒害，用以维护王家名声。”薛宜宁这才知真相，连忙问：“可是他们若想遮掩，就说那王大人是脑疾发作，因病去世就好，为什么还要将罪名安到沈上？”骆晋云看着她：“大概是为恨，他们觉得若不是有沈姑娘引诱，王半坡便不会服药，也就不会死。”“太心狠，太霸了……”薛宜宁喃喃，“只为了以怨气，就去冤枉一个人，夺一条人命，不过是看在沈一介孤女，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哀痛过后，意识到这些都是骆晋云费了心思才得到的隐秘，她诚恳：“谢谢将军替我打探到。”骆晋云回：“只是小事。”说完，彼此无言。薛宜宁此时才受到哥哥所说的话：真相并不重要。她现在知了真相，确认沈惠心是被冤枉的，那又如何？之所以这真相这么容易就被打探到，就是因为人家没有费心隐藏。因为不需要。没有人会在乎一个教坊女的死，没有人会为了这件事去得罪王家，翻京兆尹的案。骆晋云在这件事上已经仁至义尽了，她不能乞求更多。她知，事只能到这里了。她不是菩萨，不是皇帝，什么都不是。可是，睁睁沈惠心受冤而死，她吃的每一山珍海味，穿的每一匹绫罗绸缎，都仿佛带着罪恶。权贵当，而她，也是权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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