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难产(1/2)

    太难产了。

    天才麻麻亮，极目，两座山峰的间隙宛如女人初产的仄产，狠狠将太卡在那里，直白地，狠心地，由着产妇和胎儿一起受罪。

    杜蘅独自站在途汽车站边的杨树。

    探半截，目光投晨雾里。

    她单薄，秀，像早才条的柳。

    任谁来往都要朝她多看一。

    无论被雨冲酥的路况有多糟，就是要多看她一。

    远山泻来粘腻的红光，像是产妇失禁的鲜血，一，无偿献给新生的血腥从她脚踝漫到腰上来，然后一路向上爬，淹过。

    杜蘅原地站立，纹丝不动。

    直到朝日生。

    血似的光完全亮她的脸，里的期待和晨雾一样慷慨地明亮着，不肯退去。

    叮叮——

    自行车鸣铃。

    “老，没睛啊，快让。”

    “你个舅，喊球呢，老天夜里一泡衰的，把人当秧苗，走二里地，鞋也丢了二里。我一泥，想走快就能走快？”

    “你俩吵吵啥，没瞧见后大车来了，都撇开！”

    一行吵闹的人群过杨树，瞬间沉寂。

    不是因为后缓缓开来的铁汽车，而是发现了杨树底站着的杜蘅。

    对于直白的丽，无论哪个年纪，无论男女老少，沉默，注目，多看一，是他们共有的默契。

    哪怕杜蘅队陈家坝已经两年，坝上乡亲还是没能看惯这张临安养的豆腐脸儿。

    “杜老师，这么早啊。”

    有人开喊她。

    杜蘅没回应，她压没听见。

    在见到铁兽冲雾面的瞬间，她双自行动作起来，从疾步快走加速到小跑。挂在臂弯的军用雨衣得簌簌叫，仿佛在劝她走慢些。

    嘶——

    ?——

    乌糟糟的尾气随之扬起，柴油气味弥漫，挤满人的汽车顿时溢一比柴油还难闻的人味。

    车还没停稳，门还没打开，霎时人声鼎沸，哄哄的全是大小人声，斥骂叫嚷，有人丢了东西，嗷嗷直哭。

    近两个小时的等待。

    杜蘅等的不是一天一班的汽车，她穿过一窗又一窗和她无关的吵嚷，避开光男孩朝外滋的，越车尾黑气团，总算见到印有场标记的绿邮包。

    “穗，场里，还有我的信么？”

    不等对方寒暄，杜蘅抢着开。

    她的着急，期待全在话里，少有的失态也在话里。

    甚至破天荒地和对方对视了一。

    她说话时是不敢正看人的。

    大概一夜不怎么睡过，挂着淡淡的乌青，脸素白，嘴也冻到发白，唯独鼻尖是红的。早天冷，她居然连条围巾也没裹。跟在汽车后面来送信的小一看她，实在不忍心说真话。

    可不说真话不行。

    他从自行车上支一条，挠挠草似的发。

    “嫂你千万别急啊，顺哥跟上打过招呼，我们一个个都记着呢，一见信，保立刻上给送家里去。”

    这就是没有的意思了。

    杜蘅咽咽，把心也咽去。

    邮差不好意思起来，又不知该说啥。

    乡知青都盼着家里来信，捎吃捎喝的，别人烂了，不见信就上场闹，自己去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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