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长思·六(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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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父亲说了,待我成年之后也要去歌!”

    父亲杨尹安在信中字斟句酌,墨字中都是对他真实想法的模糊探问。兄杨青月则言语简洁,只写了两句掐去尾的《小雅》:“菁菁者莪,泛泛杨舟”,之外再无其他容。

    瞿塘峡之事后,他埋藏在心底的思愈发重,表面上他和侠士二人依旧以主仆相称相待,然而私底在许多个月明之夜,他都会悄悄回味那场淋漓动人的事。杨逸飞偶尔也会听到一些关于他和侠士二人的传闻,原本置之不理,直到前段时间同时收到来自父亲和兄的信件,他才敛了面容认真铺开那纸卷。

    杨逸飞在离开歌前曾与杨青月过约定,对外不提真实姓名而以“阿舟”自称,来源便是这首诗。此时兄特地来信附上这两句,旁人看起来难以理解,他却明白兄是在委婉询问,侠士是否真的是那个令他“既见君,我心则休”的人,以及他们二人是否真的能如面上飘的小舟,在之后的岁月中一同“载沉载浮”。

    “你倒是给个缘由,为何不愿陪逸飞回去?”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周宋抛来的疑问,侠士却神躲闪不愿正面回答。杨逸飞见侠士沉默许久,神逐渐黯淡,可依旧保持了得的礼节,谢过周宋后捧着那玉雕也不回地离开了仓房。

    周宋哑然,看着杨逸飞远去的背影觉得自己了错事,转过又看到一声不吭低着的侠士,瞬间心里冒了一火,不太客气地拽起侠士的衣袖,一脸恨铁不成钢:

    侠士的话语本就是脱未加细思,直截了然地将埋藏许久的真实想法吐来,这番被杨逸飞沉的眸光攫住,只觉得如芒在背浑发凉。他本想开解释,可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只好侧过去避开神的汇,而这反应又坐实了他的心虚与不安。

    角落里正是周宋在和淮南商会总说着话。他先前未注意到他们,此刻听到窸窣人声,凭借锐耳力瞬间转看向声音的来源,正撞上二人腕相缠,不禁了一,微微侧过遮住了面前淮南的目光。总不明所以想随着周宋的动作往外看去,却被拽回继续刚才的话题,周宋甚至还故意提了音调向二人发暗示。

    冬至当日,周宋告诉杨逸飞歌门有礼送至商会,听闻此消息的杨逸飞习惯喊上侠士陪同,二人一并商会库房。对于侠士来说,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商会库房,亲见到众多贵重货整齐叠码在沉重的木箱中,一时有些犹豫不敢再前一步,生怕碰坏了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平地惊雷在屋炸响。杨逸飞瞬间收回玉雕上的目光转而盯着侠士,眉中是难以置信的不解。

    听到侠士的回复,周宋也沉默了。他作为天君周墨独,自幼便在严格的礼法规训中成,在最初发觉侠士与杨逸飞之间那似有似无的缱绻思时,意识的反应同样是“不解”。但他并未声张,暗地里打听了二人在瞿塘峡的经历,之后竟也逐渐理解和接受了他们。

    自丧妻后,康雪烛再也不曾见过如此无声却烈的,可面前这一对寻常主仆之间,似是有他苦苦找寻多年的东西。

    杨逸飞先奏,康雪烛聆听片刻后会意接续,竟是一首《》。其弦若滋,温兮如玉,时为岑寂,若游峨眉之雪;时为逝,若在之波。昔年伯牙期以知音相,如今二人惺惺相惜,想必日后定是一番江湖谈,不免让座中众人心中慨。

    “这有人陪伴了!”

    “公当心……有人!”

    见侠士持要与自己保持距离,杨逸飞有些失落,但他将那丝沮丧掩饰得很好,转过去便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冷静。周宋也停示意总退,而后迎了二人,指着桌案上一座形状奇特的翡翠玉雕对杨逸飞介绍

    “……你不愿意?”

    周宋嗓音压得极低,带了些雀跃的欣。他比杨逸飞小上两岁,刚刚褪去稚气不久,正眨睛向侠士示意着。侠士虽不太清楚他为何要决定,但想到将来杨逸飞继任门主后旁会有一个熟悉的同龄人而不会过于孤独,也因此兴,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宴会结束后,康雪烛抱着对二人的好奇,甚至有违独行的习惯,开始主动与杨逸飞接而逐渐靠近侠士。对于康雪烛的示好,杨逸飞欣然接受,两人互年齿之后以“贤兄”和“贤弟”相称。侠士为杨逸飞结一个名满江湖的好友到欣喜,自愿承担起了两人间传信的角,康雪烛也借此机会和侠士越走越近,时常邀请侠士榻他的居所。

    杨逸飞的回信犹豫了很久,对于父亲的苦心他自是认真郑重地解释了一番,而对于兄,他循迹以《邶风》回复:“招招舟,人涉卬否。人涉卬否,卬须我友。”一片柔意借着弥弥秋潋滟开来,收到回信的杨青月也读懂了他的定与缠绵满怀的心事,掩了眸不再继续追问自己这个孤傲的幼弟。

    “杨贤弟琴艺炉火纯青,我再弹奏便是贻笑大方了。此局我认输,自罚一杯!”

    而此时,侠士的思绪也飞回那年洛城的初,眉目尚青涩的少年也同今日一般在他侧毫无保留地弹奏一支曲。鼓弦中,纵指自如,音意疏越,动如风发,侠士觉得自己仿佛寥阔梦境,茫茫中只有他们二人:杨逸飞抚琴于琴台之上,侠士在一旁捧匣奉香,双影相伴,双心不违。

    “这是杨叔给你挑选的生日礼,取名为‘万象包罗’。”

    杨逸飞向前走了几步,在桌旁站定低认真观着玉雕。周宋趁机踱步到侠士边,悄悄用手肘戳了戳他,侠士也顺从地俯耳朵。

    接着他仰,在众人的笑闹声中翻过酒杯示意杯中已空。杨逸飞也笑了起来,同样举起酒杯:

    听了侠士这话,周宋有些疑惑,神在侠士和杨逸飞上来回逡巡着,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声:

    康雪烛笑着应了:“自是愿意。”

    在众人尽皆沉醉于琴声之时,康雪烛却盯着杨逸飞残缺的右手小指,神闪过一丝莫名的遗憾。但很快他发现了角落里的侠士,一双清澈眸盛满温柔缠绵的意,不加掩饰地全然落在杨逸飞上,竟也让他的心旌颇为动摇。

    然而,杨逸飞却对康雪烛与侠士的亲近颇有微词,偶尔替侠士回绝这听起来有些暧昧的相邀。可未曾想侠士也倔起来,找了理由光明正大地康雪烛府上,杨逸飞拿他没办法,只怕再拒绝就会将侠士从自己边推得更远,只好默认了侠士略微任的行为。自从那日起,他们三人之间就这般维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若是我邀贤兄同试一曲,贤兄可否愿意?”

    侠士抿了抿,抬看向怒气冲冲的周宋,小声嗫嚅了几句。周宋没听清,“啊?”了一句后凑近了耳朵,侠士因尴尬嗓音颤了颤,再度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

    看侠士瞻前顾后的模样,杨逸飞十分自然地拉起他的手腕将人往自己边扯了扯。而侠士注意到了角落隐约的影,耳廓瞬间通红,小心翼翼地,压低嗓音提醒

    “怎么,难你不去吗?”

    时间倏忽而过,转杨逸飞已在外游历将近五年。之前他的生辰过得简朴,这次意外有老门主特地送来的礼,掐指一算今冬过后也正逢他弱冠,是时候回歌继任掌门之位了。侠士一边想着,光审视着玉雕,发现它得颇为古怪——它是由一截萝卜、一提、一株开的藤蔓组合而成的。尽都是寻常事,却以不常见的姿态展现来,合“万象包罗”的名字象征着兼容并包的宽广怀,在一众商品中颇为惹

    “……他是要门主的,我这等份又怎么能和他并肩?”

    杨逸飞轻轻开,嗓音飘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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