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10)

    他着急得要跟人分享这个发现，回找了许久，四周空的，一个人都没有。

    梦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醒醒。”

    林琅睁开看见了陈望京，他脸上了些张，问：“你知不知你睡了十几个小时，吓到我了。”

    “我有睡这么久吗？”

    林琅还没有什么实，迷糊。

    陈望京叹了气，来纸给他掉了额上的冷汗，说：“我今天都没敢去上班，你现在起床，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林琅确实也有这个想法，只不过他并不想让陈望京知，于是摇摇：“不用麻烦你了，我清楚自己的况。”

    “什么况？吃不好睡不好吗？”

    陈望京恼，他知林琅总是会装得太无所谓，好像只要不闻不问之后就远离了一切苦楚，他也知林琅喜一个人，是在对方面前撒泪，而不是扮懂事。

    “如果你难过，为什么不能跟我说？如果你需要照顾，为什么不能是我？”陈望京继续说，忽然握住了林琅的手。

    林琅看着他的睛，竟真的在他里看几分真心，短短两句话，也不偏不移地砸在了自己此刻的忧虑上，和纷的思绪一纠缠，惹得林琅不自觉红了眶。

    “我不知该怎么办了……”

    林琅说，落了泪。

    陈望京托着他的脸颊，拇指腹抹去了泪。

    “没事，还有我呢。”

    这一刻的林琅也不知，自己是否真的相信陈望京的话，只是哭得更厉害了。

    被陈望京拥怀里的时候，好像突然间又有了靠山。

    宋声不知那六十多个日夜是怎么捱过去的。

    后来想起来，他竟然庆幸着这一切都没有给林琅带来太多的麻烦。

    飞机刚落地北京时，正是夜。他率先走了机舱门，侧的空温温柔柔地向他别，才走了两步，外面一群黑压压的警察和调查科员便团团围住了他。从机场到检察院的距离，不远不近，足够宋声把人生都翻来覆去想个透彻。

    其实想了半天，一个字便能概括。

    累。

    从检察院完记录来后，因着和辛鸣山的裙带关系，他又被请了讯问室，四昏暗无光，窗只是一正方形的通风。

    那也是宋声迄今为止最没有尊严和隐私的一段日，在睡觉吃饭都要于监控的况，他连续失眠了十天。

    宋声有时候坐在椅上整整一天，都会重复着同一段话，然后看着测谎仪上自己的心发呆。

    “你和辛某有什么特大过节？他曾经利用自己的职务便利帮你了什么事？你付给了对方什么报酬？又为什么要举报他？是否现了分赃不均的况”

    纪检人员反反复复的询问，企图找到他每次回答中的矛盾。

    这样的审讯行了十天后，宋声忽然捂住了自己的，一阵一阵的钝痛几乎让他窒息，终于说了这些天来的第一句案件以外的话，他客客气气地问：“同志，有烟吗？”

    纪检人员面无表地看了他一会儿，掏一包中华。

    宋声接过来，烟烧到一半人就了过去。

    十月底，北京路边的树叶就开始落了，被风一，一切都好似抓不住了。

    周冶站在路边看了一会儿，手里提个保温壶，另一手拿着手机，皱眉蹙额就是一通质问：“你们那的人怎么回事？人好好去的，前几天跟我说横着来了？有证据吗你们就来，纪检很是吧，来，你告诉我，是谁他妈的通知……”

    “周啊，这真不关刘局的事，那几天我连宋总关哪了都不知，我只听说是上面一位领导说的，姓张。”

    刘局秘书小声解释，自从辛鸣山落这件事板上钉钉后，老张担忧夜梦多，宋声会把他的事也抖搂了，便时不时在宋声背地里使绊，偶尔的越级作也是防不胜防。

    刘局没办法过多涉老张的指令，这几天都没接小严的电话，转而又闹到了周冶那边，实在扛不住压力了才把秘书推来。

    周冶一听名字都大了，骂了几句。

    “你转告那几个老不死的，都他妈一条船的，宋声要是事了他们还用活吗？”

    “明白的，刘局说了只是这几天脱不开，改天空了就亲自去医院看望宋总……”

    周冶没听完就挂掉电话，也不怕落人，理了理衣服的褶后，扭了医院。

    二层的尽静悄悄的。

    那边小严忙得脚不着地，宋声昏迷那几天没有人照顾，周冶也忙着小孩的期末，给他找了三个护工，结果病房环视一圈，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了。

    听护士讲，是宋声把护工都请走了。

    只剩宋声站在台里，看窗台外纷的落叶。

    “还成吧？”周冶把保温壶一放，随便找了个地方坐。

    宋声回，好一会儿才发沙哑的嗓音，说：“小病。”

    “我听医生说了，是小，恶小瘤而已，那就早些手术切了，省得跟你老妈一样有钱也难治。”

    “知。”

    周冶说完，想到他母亲又不住地摇叹息，于是伸手拍了拍那个保温壶。

    “我媳妇儿煲了些清汤，她可是特地找来了广东师傅学的，你一定要喝完啊。”

    宋声走了室，坐在病床边，忽然又微笑：“嫂什么时候会厨了。”

    “就生小宝那年，怕别人得不用心，就开始学习辅餐了，了几年，现在我也是沾了光，偶尔能吃到一顿她的饭。”周冶边说边笑，整个人都透一平静的幸福。

    宋声不动声移开了目光，可浑的力气似是垮了一半，回：“替我说一声谢谢。”

    “客气……”

    周冶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完便沉默了去。

    今年年初的时候，宋声敲响了他家门，周冶抱着小孩开门，那是周冶第一次看见他脸上同时现了张和不知所措的绪来，吓得周冶还以为他被鬼上了。

    宋声的靠在门上，脑袋稍微歪着说他好像要父亲了。

    孩哇一声，闹说：“爸爸你抓疼我了！”

    周冶连忙歉，把孩放来，看着宋声言又止：“你……”

    “那喝儿？”他又问。

    宋声摇，说要戒酒，周冶也只是随便问问，两个人坐在茶室里泡了几壶龙井，周冶问他之后打算怎么办？

    宋声刮去浮沫，的杯把手指得通红，他也无知无觉地看着客厅里的景象发呆。

    “顺其自然吧。”

    听见他这么说，周冶顺着看过去，刚陪小孩玩过的客厅有些，不知他神的焦距落在哪一。

    “好，我只劝你一句话，你现在这个位置万事需三思。”

    宋声低喝了茶，那天的天气真是冷，开了窗，茶也凉得快。

    只是顺其自然到了年末，如今辛家都倒了，林琅又离开了北京，连宋企也面临着危机，这满地的狼藉，即使宋声不说，周冶还是猜到了些许原因。

    在充满了尔虞我诈的政商关系中，总会有几个最重要的旋转门，宋声便是其一，见过太多面目后他已经学会了从不在明面上生气，唯独这一次直接掀了辛家的基。

    这辛家生生了宋声的动脉，惹得现在的所有官惶惶不安，生怕血溅到自己上。

    周冶直接问：“你是不是有些冲动了？”

    他还以为宋声会说是，或者起码犹豫一，但没想到宋声只是面无表地回答他：“我倒是认真地考虑过他的死法。”

    周冶只当这个他是辛鸣山，于是摇说：“太血腥了，可别跟我说这些儿。”

    宋声没说话了，周冶帮他把汤倒来，碗里仍散发着雾气，是这屋里唯一的源。

    周冶把大开的门窗掩了一半，他也不方便久留，于是拿起了外，说：“那我就先走了，最近换季，注意儿。”

    “嗯。”

    风了一阵，宋声端起那碗汤，是很家常的味，却被他尝些苦涩来。

    得知林琅还在上海的那一天，宋声刚从医院里来，小严好不容易闲来接他，坐在副驾驶上，透过后视镜看了他好几。

    宋声也不抬：“说吧。”

    小严把这半个月来的事总结了一遍，监察委员会对辛鸣山受贿案的调查结果，最近移送到了相关机关审查起诉，被涉及的有四名已经依法逮捕。

    但辛鸣山还是一咬定了买凶杀人案的主谋是自己，辛词暂时未受影响，已于十月中旬坐上了前往尔兰的飞机。

    但证监会和最检仍然盯着宋企所有的层，包括宋声，所以这段时间他决不能离开北京，兵不动是最稳妥的方法。

    小严大致说完，便静静地等待着宋声的问话。

    “他怎么样了？”

    “呃他……”小严犹豫半晌，“目前还在上海。”

    宋声抬起了，从后视镜里看见了小严冒了些冷汗的额，不知为何，他也失了听去的勇气。

    “半个月前陈望京把人接走了，现在住在苏河湾88号院。”

    宋声沉默不语。

    到了宋宅后，居住区域一片黑暗，唯独两侧的路灯幽幽地亮起，司机将车停稳，小严率先去替他开了门，说：“您最近应该多休息，个月就手术了。”

    他站在别墅前，抬看着有些岁月了的外墙，好像看见了幼时的自己站在同他对视。

    宋声咳嗽两声，跟小严说：“最近没什么事要忙了，你也回家休息几天吧。”

    小严应，离开了宋家。

    周围的一切都离去了之后，宋声在冰冷的大门前坐，背靠着大的雕塑石像，静悄悄地坐了两个小时。

    从那天起宋声便少了丝魂，躯壳里空的，孤立无援，但又奇的冷静。

    十二月初，宋声拒绝了手术。

    十号，宋声从执行局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外面飘起了雪。

    八半左右，东单北街现了空前的堵车，几辆警车和救护车呼啸着赶过去，是两辆迈赫和奔驰相撞，奔驰的前杠撞烂了，而迈赫的车几乎破碎了，整车侧翻，撞在路边的绿化树，因急速刹车在柏油路上划了几刻的胎印。

    奔驰车主了车，手里了把果刀，对着迈赫的残骸破大骂：“给我来！我他妈帮了你这么多，今天就算死也要拉着你垫背！！”

    许久，一只血淋淋的手将车门推开，玻璃碎了一地，宋声扶着车才站稳，从的温糊住了他的睛，他伸手抹了一把，终于把人看清。

    宋声认得，是受了牵连的那四名官中的一个，知自己死罪难免，索破罐破摔逃来寻仇。

    那人满脸愤恨着、颤抖着还要上前，被冲上来的刑警一把压泥地。

    宋声的冷漠到达了一极端，那是没有任何生气的脸，只是麻木地望着前的人影憧憧。

    他从袋里掏烟，却可惜已经断成了两截。

    围观的好心人递了烟，然后上，宋声本来想说声谢谢，但是说不来，一张血就疯狂上涌，偏过去吐了血后，就靠在路边的围栏旁烟。

    看着那男人押了警车后，医务人员走过来问他还好吗？

    满是血的宋声。

    宋声倒没有逞，车结构，除了上的外伤和脑震，断了肋骨，并没有伤到。

    到达医院时他还是清醒着的，清醒地受着不间歇的阵痛，他的手臂上都是玻璃渣，血模糊，清理包扎的过程最麻烦，又消炎吊针后，完这一切已经是夜。

    雪越来越大了，宋声要留院观察，警察来问话也只说不清楚，显然不想跟死人有过多的纠纷。

    小严不在北京，周冶因着工作没法赶过来，只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宋声一晚没睡，看着枯树枝渐渐覆满了雪，天亮的时候没有太，天空久地灰暗着。

    他开林琅的聊天界面，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一句“我想你”在对话框里反复浮现又消失，还是没敢发。

    最后他拍了张雪景传过去，如同石沉大海。

    “2023年9月26号午，监察委监察网站发布消息称，北京省委常委、北京市党委书记辛鸣山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在接受调查。”

    “据最检通报，辛鸣山涉嫌贪腐受贿金额达14亿，国有28房产，在尔兰、德国等地有三家公司、圳两所工厂，且与多名女星关系混……”

    “2024年1月7号，北京市最人民法院公开宣判由北京市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的省委常委、院党委书记辛鸣山贪污受贿一案宣判，对被告人辛鸣山以受贿罪判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以贪污罪，判有期徒刑十一年，并没收个人财产人民币五百万元；以故意杀人未遂罪，判有期徒刑三年。节重大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死刑……”

    新闻在第二年伊始通报了来。

    异国他乡的辛词，终于面对着电脑泣不成声。

    这几个月来的所有不安、惶恐和害怕，因这最后的审判，彻底击溃了辛词的心理防线。

    事再也没有转机了，他的后悔也无济于事，只能将其绪发在周遭的东西上。

    他蓬垢面，浑污渍，边摆满了画板，画上不再是漂亮雅致的风景，取而代之的是一又一狂躁生的线条，再也画不从前那样细腻的笔来。

    辛词将画全都砸碎了，房间里满地狼藉，在杂无序的残骸中，他又看见了那一枚观音吊坠，已经裂成了两半，发森的绿光。

    辛词终于忍无可忍地尖叫一声，跪在房间中央大声质问：“凭什么！”

    他喊完这一声，世界便如死一般寂静。

    忽然间，闭的房门被人敲了两。

    叩叩……

    “。”

    阿姨轻轻推开门，站在门外问了声好。

    陈望京抬看了一，皱眉：“晚饭这么快就好了吗？”

    阿姨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是想问问，今晚的备菜里面有只帝王蟹，这螃蟹寒对妇不太好，所以我就单独清蒸了可以吗？”

    陈望京莫名其妙，反问：“阿姨，你怀了还来工作？”

    “不是不是，不是那短发的小姑娘怀了嘛。我之前一直以为他是男生，还说得怪灵……”阿姨笑着说。

    见陈望京的表一言难尽，好似被雷劈了一样，阿姨连忙解释：“我前几天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了两验，我也是无意中看到了，您不知吗，哎哟我这……”

    “好了，”陈望京努力地理清了阿姨的意思，僵，“就，就你说的吧。”

    “行，行。”

    关上了门，陈望京独自消化了许久，听见验那一刻，他还以为是以前的床伴给他来了个恶作剧。

    但这段时间也确实只有他和林琅在家，林琅买验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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