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3/4)

    这已经是他所能到的极限。他连对方的相都无权看清,又能提什么僭越要求?神来到他的边,这对他来说,就已经是最大的神迹。像是久战获胜后落在他上的一线光芒,穿过纯净天穹与污浊凡世的阻碍,把光明加冕在银光闪烁的盔甲上。

    “我不在乎他们对我的称谓。”帝释天在临近更梦境里低喃:“所谓神,到现在更像是血池生的莲。”

    神掌上布满了茧,顺光的脊背划过。略。帝释天在他怀中睡去,他也就那样静静陪伴,没有一丝倦意。

    “你看上去好乖。”神声音有些发:“也只有在梦里。”

    帝释天因为惧睛打开条介于真实和虚无的裂隙。透过这,他在模糊意识里终于铭刻神本真的面容——眉目毅,非善非恶;戾气重,又有着和外表截然相反的温柔。

    白羽是鸟飞到已经近乎无法用看清的空时落的。帝释天为自己上那奢华沉重的皇冠时,一片羽恰巧拂过他的指尖,好像有人刻意在这样无人敢发声的时刻行恶劣暧昧的挑逗。他用手帕净手上刚刚沾染的血迹,单膝跪,拾起那片不合时宜的白羽。

    “为什么要坠到这禁锢呢?”

    帝释天走到窗前伸手,看羽随风又起新的旅途。

    没有人敢将新皇的名讳。他那样脆利落地占据最尊贵的帝位,又把狂妄骄横骑在他们上的人斩草除。堪称苛刻的政令条条把人锁住不得动弹,铁血手腕又叫人生不反抗的念

    他们安宁了么?

    他们终于安宁了。

    他们真的解脱了么?

    我不知

    帝释天陷了无梦的噩梦里。梦里不再有神的影,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血,誓要他反思一路走来所有的过错与重罪孽。他里所有的,发的莲,都是让人发怵反胃的腥红。无需那些背地里的诅咒,他就已经离死不远了。

    当白鸟在冬日清晨啄响木门时,帝释天似有所,回望这片暗蕴生机和危难的土地。光再次洒满他周,照得发丝如宝石折万丈光芒。上的披风也被霞光映得仿佛燃着一团火,温他在王座上冰冷已久的躯。

    一片雪落在他的眉心,好似侣迟来安的吻。

    帝释天觉自己轻如羽,终于也踏上那些轨以外的路。这是他第一次追寻这看似后天又像本能的旅途,他本不知自己会去往何方,直到一次次将心底燃着的火焰盘问。

    一个答案,一个机会。

    一位只现在梦境中的人。

    心中燃着的火,是指引前路的光。

    他们都说我们生于苦海,修行为筏,驶至极乐彼岸。我不知何意,我的人。他们让世人忍受苦难,我却只愿他们此生便脱离苦海,以我为筏。

    你呢?

    你愿共渡众生,还是只愿渡我呢?

    帝释天已经分不清自己与沿途积雪的区别。彻骨的冷意自四面八方无孔不地钻不足以御寒的衣,在某些晃神中,他已经了这方看不见与归的茫茫天地。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的骨血是否鲜活,只知自己还有近乎消弭的意识。

    那是永夜中的一豆灯,是暴雪后的一线曦。

    帝释天并不害怕迷途。他双手叠在前,借以膛那微末的温——它不属梦境,它真实无比。

    他不再是试图拯救苍生的神使,不再是战场上近乎从无败绩的大将,不再是位遭万人诅咒的帝王;他褪去了万般光华和荣耀,成为朝圣者,前去他心目中向往已久的土地。

    我会超脱现实来追随你,我的神大人。我已抛却一切,走到你的旁。

    圣洁庄严的冰雪那,帝释天不在乎有无开的天堂。哪怕是万丈渊,他也只会毫无顾忌地跃

    有人会接住他。

    就算我无数次从,帝释天不知何来的信心,有人一定会跨越所有艰难险阻接住我。

    这是刻在灵魂记忆中的恃而骄,是为数不多铭刻成本能的信任。

    帝释天终于在雪地的尽久不息的脚步。目之所及的尽,有人背着光看他,刺到令人落泪。

    哪怕就在这一瞬间安息,帝释天也只会发满足的短叹。他想要移动僵直到难以再行动的奔向他的光,他的光却已经向他而来。一个到让人窒息的拥抱,好像从不胜寒的云端落篝火。

    莲在他的后盛放。

    “冷吗?”

    “我知你在等我。”

    燎原的烈火化无尽冰雪。帝释天重获新生,在那人的怀里看见了天。呆滞,直到心涌起一阵无法抗拒的恍惚。

    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他们的初遇带着血,他挡在他前阻隔危难,像是神明降临到了不见光明的壑;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拥抱,那些烈激夜,更为有力的拥抱缠绵使他和前人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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