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别离与重复(1/3)

    和陆岑再次相遇,并没有一个令人愉快的开端。

    我的继父,一个让我母亲蒙羞多年的男人,被了病危,我作为继女替已经再婚的母亲到场。

    那天是小暑,窗外盎然的生机隔着一扇玻璃窗,和这个垂死的男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躺在那里,陷,已经没有了什么活气。

    可他嘴里还在喃喃我母亲的名字,这使得我没法拒绝他奋力伸向我的手。

    他的手枯得只剩和骨,中间那些血在病痛的侵蚀消失无踪,仿佛即将碎裂的枯枝。在我接他的一刹那,他突然睁大睛,已经死灰的瞳孔惊喜的光,咙里最后两个清晰的音节,那是我母亲的名字。

    之后,他失去了全力气,就这样让我握着他的手,慢慢陷的沉睡。

    我不敢也不忍手,坐到了床边,直到一个男人从外面走来,轻轻掰开了他的手。

    “陆岑。”我喊了他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这是一个温顺到柔弱的名字,正如他的主人一般。

    在我脑海中总有初见他时的印象,十多岁的少年人,清秀净得像个女孩,带着腼腆的笑容,由自己的父亲推着,站到了我母亲面前。

    我喜他的笑容,也喜他羞赧的表,于是伸开双手索要一个拥抱。

    他有些不安地看了看我母亲,得到许可后,吃力地将我抱了起来。

    我本来只想要一个拥抱,结果却被抱了起来,于是一咬在他脸上,留了最初的牙印。

    我能受到他那略略的怯意和惊惶,抬起对上他的睛,看到他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上有些偏大的外,像个装错了盒致人偶。

    母亲给了我一掌,然后把父俩迎家门,告诉我,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那个时候,我对世界的理解很简单,我有了一个爸爸,也有了一个哥哥,从今以后,我家再也不是“孤儿寡母”,我也不是没爹的孩了。

    不怎么说,我还是很开心的。

    我的继父是个术老师,特别擅画机的结构,当时我并不知这并非术专业的基本功,只是觉得他画的东西很致,一柄尺,一只笔,就能把看到的件拆分透明的结构,清晰地描绘在图本上。

    每一笔的起落都有成竹,像准的机一般,迅速而准确。直到很多年后,我才明白他这样的笔力来源于何方,也逐渐理解了他心的孤苦和无助,对他心生同,但这些,都无法使我原谅他,让我母亲人生所蒙的羞。

    我们这里是一座大厂,半隔绝在西南腹地,人际关系繁复得像蛛网一般,任何人都是上面的结,也正是因为这样,单多年的母亲带着我和他结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厂区,大家纷纷议论着,猜测着,好奇地探问着这个外面来的男人的信息,同时对我年近四十的母亲,找到如此年轻,净的男人,表示真真假假的恭贺。

    他叫陆安和,人如其名,安静平和。和陆岑一样,相貌都极其清秀,不同的是他已经年近四十,少年人的柔弱一扫而光,取而代之是一在那个时代中年男人上少见的儒雅。

    在酷夏掀起衣服油腻肚的中年男人,或许并不欣赏陆岑的这气质,还会对他冠以“娘娘腔”的谑称,但是女人们不瞎,知这个男人是好看的,也知我母亲脸上幸福的笑容是真的,她们会来打听这个男人的来路,也会逗我,问我家里的私事,甚至会来我家小坐,看看我家里的变化。

    我不喜她们,可还是在笑。像我们这样孤儿寡母被人笑话多年的家,终于难得有了让人羡慕的地方,我怎么会不笑呢,连母亲都了难得的笑容,我自然也是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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