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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禾确实提过县城里有两个开快递公司的熟人，可惜他并没有人家电话。正急得团团转，猛然心里一惊，说：“他会不会是去……找他妈了？”

    王警官呆了一呆，说：“我来给法医鉴定中心打电话，那边晚上有人值班。你先别着忙，那么大孩，自己心里应该有数的。”

    过了好一会儿，王警官终于来了电话，未语先叹气，说：“找到人了。值班的老何刚才接了电话过去看了，也不晓得他是从哪儿翻院里去的，在他妈床前的泥地上坐了半夜，老何劝他也不理，拉他也不走。我叫老何把人看住了，我这就过去看看。”

    石老六想到那孩半夜摸去死人床边守着，不知是怎么个凄苦模样，不由一阵鼻酸，抹了抹脸才说：“你先去，我这边跟医生说一声了也过去。……娃儿心里难过，你别凶他，有什么话你可缓缓跟他说……”

    王警官一一应了，挂电话后，石老六便跟医生说，想先开药，过后再来住院。值班医生听说找到了人，大大松了气，把石老六一通训斥，说这简直是拿生命开玩笑，哮患者年年都死人，就是因为你们这些病人和家属不够重视！最后又愤然让他在一份文件上签了名，表示是病人私溜医院，一旦事医院概不负责。

    等石老六耐着办完手续，又拿了几大瓶药，已经天光大亮。病房里没什么好收拾的，无非是新买的两条巾和一个盆。石老六用个袋提了，便往法医鉴定中心走。

    清晨行人稀少，街都笼罩在薄雾中，石老六越想越心酸，可怜这一家，当家人死得不明不白，活着的又一个病弱，一个老迈。以后这日可怎么熬得过去？

    他心事重重来到法医鉴定中心，王警官正陪秋禾在停尸房里坐着。只不过半夜没见，秋禾整个人都憔悴得脱了形，一件薄棉袄罩在上，越发显得形销骨立，然而却并没有哭，相反脸上还很冷静。看到石老六来，秋禾先开了，说：“正要跟六叔商量，妈妈这件事，左右瞒不过外公，您看什么时候告诉他？托谁去告诉他？”

    石老六也正为这事纠结，想了半晌才说：“你妈是这个形，还是别让他过来了。他年纪大，看了只怕要事。不如等回家的一天再和他说。刘伯和老孙都是看着人大的，听到消息，还不晓得经不经得住，我想着，倒不如叫你娘娘请老丁去，他跟你外公一向要好，他的话，只怕沈叔还听些。”

    秋禾，说：“那就劳烦您提前跟娘娘打电话，如果齐医生在镇上，到时也让他跟着一起去。我在这边联系殡仪馆，还要给妈妈生前同事朋友打电话，家里主事的就托给娘娘了。”

    王警官见他安排事有条不紊，一方面放心来，一方面又很心酸。一场祸事，生生把个孩成了大人模样。听秋禾提到沈琳后事，忙说：“殡仪馆那边，我来帮你联系。”

    石老六也忙，说：“家里你不消心，我的意思，这些事我跟王警官来办就好，你先回医院把病治好，自己的要多当心。”

    秋禾微微摇，说：“妈妈这边的朋友，也只有我熟悉。她走得仓促，总要让朋友们有机会跟她个别。……我不要，有药就够了。”

    石老六被医生一番话恐吓住，来时抱着一个想法，把秋禾拖也要拖去医院。听到这话还要再劝他，秋禾却看向旁边床上，底苍凉一片，低声说：“我想快带她回家。她走得这么受罪，怎么能总是让她呆在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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