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3)

    金童低低“嗯”一声，他的声音从大氅底飘来，显得闷闷的，他说：

    “我一路与你走在路上遇到许多人，他们都笑话我们说你是侉，我是婊”

    查达一拉缰绳把停了，对着前大氅说：

    “金童，你来。”

    金童本是靠在查达前，闻言小人儿在鞍上一转两只小胳膊搂住查达的腰：

    “我不去！”

    查达只见前大氅一阵蠕动，自己腰间让金童抱了，他便叹息：

    “你这样说自己什么？”

    金童搂着男人的腰，继而哽咽说：

    “他们笑我，笑是我跛，是矮”

    查达大掌隔着大氅抚摸金童，将小凤凰的脑袋在自己怀里，说：

    “他们说什么你都听么？”

    金童说：

    “我才不想听！”

    查达说：

    “金童，撒手。”

    金童一雾，不知查达要什么，还是依言放开手臂，查达一抖大氅翻，而后将鞍上的金童托起来搁在自己左边肩膀上。

    金童睛适应不了陡然而至的光线，等到发现自己坐在查达的肩上，连哭也忘记了，他有些新奇，忍不住小声惊呼。

    查达左手托着金童的小以防他从自己肩上掉来，一手牵着匹向前走。金童喜地坐在离地七尺的地方，除去幼年时骑在爹爹脖上，他还是回坐那么，于是破涕为笑说：

    “查达，你真好，这样我就比谁都了，他们谁要是还敢看不起我，我就拿脚踢他们的。”

    说得都是玩笑话，其中却是有真，半晌，金童怕将查达的肩膀压伤，便摇晃两只脚，一面说：

    “重不重，傻大个，你放我来。”

    金童最多八十斤重，常人可能吃不消，小山似的查达倒不觉得如何沉重，若是他人自不上来攀他肩，可此时肩停着心的小凤凰，查达只觉心中快意，走起路来，两条虎虎生风，那西戎良驹便迈开大步跟在主后。

    路上行人之间一个大的西戎侉牵大步走着，一边肩上托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像是一块糙石上搁一只玉瓶儿，反倒衬得那在上的小人儿愈发小致。

    如此一番，金童再不愿顾及他人光，他自与自家人一般的男人夫妻，他人看不看，与他有何系。

    于是便挣着从侉肩上到侉前，拿手圈住男人颈。查达怕摔到小凤凰，于是拿手护着金童，金童笑嘻嘻非要与查达咂嘴。

    查达只觉金童小嘴在自己嘴上拱来拱去，便拍拍金童，：

    “别闹。”

    金童在查达嘴上响亮亲一，而后咯咯笑起来，只惹得路人纷纷侧目，金童心中愈发得意畅快，便又坐回侉肩，忍不住张唱起牧鹿歌来。

    ——芸芸晓止都不换，众生纠纠，鹿也赳赳；

    ——茫茫大千皆拱手，我自悠悠，鹿也呦呦。

    金童声音清亮，这歌让他唱来是再好听也没有，路人闻之只觉心旷神怡，真好像自由自在无了束缚，便直九霄云天，到那人烟绝迹的空幽山境一般。

    金童人小，胃也小，平日吃东西就和小鸟似的，两人这日打尖，金童是要吃两个糖饼，吃完了便躺在榻上诶呦诶呦叫着说肚涨，查达帮他了不用，便上街去买消药。

    药店掌柜包药的功夫，听见边上路人聊天，一人：

    “听说了么，安西王在金城关兵变了。”

    另一人吃惊：

    “当真么？”

    前者便说：

    “真的，我有个住在西边的亲戚逃来，只安西王的兵是要打过来的。”

    听说这消息的人惊慌失措，垮着声音：

    “这才不打仗几年，怎么又不太平。打吧，打吧，这些王爷皇帝的打仗伤不到一指，吃苦的都是咱们百姓。”

    查达心一，待得回了客栈与金童讲在街上的见闻，金童端了小瓷盅一面喝消茶，一面冷哼说：

    “他们终是造事了。”

    查达知金童中的“他们”指的乃是独独一个安西王与独独一个白虎郎，生怕金童真要赴险报仇，便劝说：

    “直向西的路怕是走不通了，咱们自剑南绕着走罢。”

    金童心中憋屈，恨声说：

    “早晓得便将爹爹骨灰带来了，免得那些人面兽心的畜生打打杀杀到了岗山扰了我爹清静。”

    于是便又向西行，果然越往西便越觉凋敝，不少黎民百姓听闻本来镇守西藩的安西王持兵自重，居然造反了，便纷纷拖家带向东逃难，这些人大多是穷苦之人，失了那一间赖以生存的破房便是失去基，宛若浮萍一般被风雨裹挟不知要被带到何去。

    查达天关行走过的小城开三月正好，此时将近年关，小城却是十室九空，还有些舍不得抛家业的便渐渐关牢门，便是走在街上也是谨小慎微，有些不明真相的百姓只当又是西戎来犯，看见查达这西戎人就好像看见洪猛兽，不是吓得抖若筛糠奔窜逃命，便是恶语相向驱赶辱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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