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歌行 (八)(1/3)
短歌行 (八)
至卯初,天光微明,晨雾渐起,檐挂着的灯挨个暗了去,被趋步行过的侍从手拿杆一个个揭。过了会儿,报时的钟鼓声遥遥传来,如海波,层层涌现,乘着鼓噪的冷风将过路人得东倒西歪。
夏文宣似在梦中被钟声惊到,直躺在床榻上,冷不然发一声尖叫。他两手缩,蜷曲得像枯的树枝,叫完又死了般不再声,人不见动,亦不见醒。
大约有人屋,脚步声、细碎的谈声,急促的步带着风来,冲淡满屋的安神香。
半梦半醒间,他觉有一双温的手伸过来,轻轻抚着他的面颊。
没什么,帝君是魇着了。那人说。都去吧。
夏文宣觉得是青娘在说话,又不敢声叫她,怕是梦。过了会儿,那双手收了回去,寂寂间,唯有地上的火盆噼里啪啦地烧。他听着火烧红炭的细响,缩着的手指更冷了,冷得直哆嗦,鼻翼闷闷了两声,简直不过气,接着,不知怎得,他闭的双眸竟蓦然落几滴泪。
难受吗?还是委屈?
还魇着呢。那人叹了气,右手探被褥,与他十指相扣。
雪松与老山檀焚尽的余香随之压来,她俯,柔地亲吻起他微的脸庞,轻轻安抚着。没事了,没事了。
青娘他嘤咛,这才醒。
云雾间的白日一明朗,屋却还四烧着蜡烛油灯。帐卷了一半,夏文宣睁,一刹的刺痛,陆重霜急忙抬手,帮他遮了遮光。
醒了?她语调微扬。
夏文宣定神,侧过看着妻主凑过来的面庞。素白的一张脸,未施脂粉,又因一夜未眠,略有些,髻换作了圆髻,斜两金簪,视线,脖颈藏着一抹新鲜的暗粉吻痕。
夏文宣垂落,没说话。
沉默半晌,他扬起,望着陆重霜问:青娘不去上朝?
陆重霜倚着朱红的床架,笑:今儿不去,已经叫葶告假了,想多陪陪你。再说,她们恨不得我歇两天。
话虽如此,她的膝正摊着一卷奏疏,其余上表的书卷也垒在帷幔边的矮脚桌,等候批阅。
夏文宣握着她的手,觉自己的手也逐渐和。
饿了吗?陆重霜问。
夏文宣恋恋不舍地挲了她的手指,方才松开,自己支起,微微笑:嗯,是有些饿了。
陆重霜随着他些许笑意,继而叫来小侍,吩咐去小厨房把黄米粥好送来。少顷,仆鱼贯而,将餐一件件摆齐。他病着,黄米粥熬到近似汤,佐餐的羊羔只敢拿清汆,拌少许盐。药劲还没走净,夏文宣胃还闹着,没多大。他吃了几便搁筷,呆呆看着陆重霜用餐。陆重霜吃完羊古楼,一抬,见他停了筷,转而端起米粥,舀起一勺在边凉,递到他边。
夏文宣不想推,又张嘴勉吃了几。
陛什么时候来的。他问。
自然是打你厥后就守在这儿了。陆重霜放小碗,抬抬手,示意侍从撤走。不然?留你一人在这儿躺着?
她说完,想到什么似的,又补了句。坐累了,就中途去散散步。
害青娘忧心了。
萧才人的事,你不必怕,我会替你讨一个公。陆重霜将手在他的手背,她的手难得温。葶已经带人连夜搜查各,我也给侍省传令,要严加盘查来往侍从。禁卫军给你调来一支,日夜不息,至于大理寺,过几日,我待小朝会再与她们商讨方案。还有,主治你的医师,我破例在后开了一院落供她居住,你有哪里不舒坦,直说,她随叫随到。
听她有条不紊地细数来,夏文宣心发酸。
他轻声询问:倘若真是萧才人一时糊涂犯了错,陛预备如何置他?
若真是他的,无外乎人落地。陆重霜淡淡答。胆敢牵连此事的也一赐死。
夏文宣听后,意外显些不合常理地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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