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1/1)
回了思贤殿,谢青匀问过方知小阿旬把那发带给了霍云收,还收了他的劳什吊坠,当即喝了满满一缸醋,却不好教小阿旬摘那吊坠,无论那那狼牙是否当真能护佑小阿旬,谢青匀都不得不相信它有此奇用。
他有些惆怅地想,小阿旬大抵记不得了,那缀了小绒球的发带还是他着意请教了绣娘,费了数匹云锦,指尖都要扎成蜂窝,才得了这一条最中意的……即便每一条发带都不了几次,便再不得小阿旬喜。
至于那活不过二十六岁的警示,竟是小阿旬尚在明惠皇后腹中时,自章华寺住持不晦大师中。此事秘而不发,唯明惠皇后、齐老夫人、菱枝与赵嬷嬷知晓。只是偶有一日菱枝与赵嬷嬷说起,不防教小阿旬听了去。
谢青匀一生怕此言一语成谶,一心痛于小阿旬这般坦然接受了自己将短折而死的预判。
小阿旬六岁生辰那日,谢青匀在里给他穿上蓄了厚厚几层白叠的中衣,又在银红撒直裰外罩了件雪貂大氅,将他捂得和极了,才使纪予回驱车往章华寺去。
对于居此四年的谢敬严,谢青匀能够理解他的丧妻之痛,可谢敬严除了每年小阿旬生辰遣人送些礼,再未尽半分为人父之义务,小阿旬自幼生母见背,父亲又因沉湎于悲恸而遁空门,教谢青匀如何对谢敬严不生怨言?
见章台山近在前,谢青匀遂车徒步,他一边抱着小阿旬拾级而上,一边试探着开问:“阿旬想去看看你爹爹吗?”
小阿旬并未犹豫,摆首:“爹爹大概更想自己待着。”
谢青匀又问:“那……阿旬不想他吗?”
小阿旬神澄澈却无温,又摆首:“其实,阿旬已经不记得爹爹的模样了。”
谢青匀了他的风帽,换了个话题:“阿旬喜哥哥吗?”
“喜。”
“那阿旬喜霍云收吗?”
“喜。”
“……阿旬还有旁的喜的人吗?”
小阿旬靠在谢青匀肩上,掰着白生生的小指数:“阿旬也喜娘亲、外祖母、舅父舅母、菱枝姑姑、赵嬷嬷、纪统领、郑太医、孙庖人……”
谢青匀听得青直,可他不见棺材不落泪,又问:“哥哥和纪予回相较,阿旬更喜哪个?”
“皇兄给阿旬梳发时,阿旬更喜皇兄;纪统领给阿旬编环时,阿旬更喜纪统领。”
落后二人几步,全程装聋作哑的纪予回:“……”
谢青匀最后挣扎:“若是有一日,哥哥手残废了,不能给阿旬梳发、糕、绣发带了,阿旬还喜哥哥吗?”
小阿旬皱起小眉,这问题有些超乎楚王殿的哲思范畴,故而他只:“阿旬也不晓得。”
这回答让谢青匀有些难过,可他只是把小阿旬伸来的小手回袖里,温声:“阿旬别不喜哥哥,哥哥手残废了不能抱你,你便坐哥哥上,哥哥还能给阿旬唱摇篮曲、讲故事,也能将梳发这些本事……教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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