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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郁瑟又被他搂了几分，只得伸手摸摸他脸颊，意在安抚。沉了一会儿，空相野低声问：“梦着什么了？”

    她抿微笑：“我已忘了大半，只记得梦里也有你呢。”

    “噩梦里有我？这可真教人开心不起来。”

    郁瑟听了这话，一笑展颜，眉灼灼胜似杏顿开。

    早年间，她飘泊海外时，也曾见过一位说书人。那日船靠岸，城中灯如昼，有一酒家开在江畔，说书人就在楼上，倚着栏把酒言。

    “说是西天神界的灵河边上，有木石同生。这木比石更早得修成人形，却思凡界，与一凡人成亲。石因此大怒，捉回木关小黑屋。再后来，趁妖兽误闯灵山之际，木趁逃跑，石心生妒恨，竟吞噬了木原！”

    郁瑟无端心，想将这异闻转述给空相野听。

    最后呢？

    最后是怎么着了？当真是忘了大半，也罢，忘便忘了。她原本絮絮叨叨低语着，这时却突然顿住，一双天生妩媚的桃眯着，渐渐地便忍不住阖上了。自始至终，都无人发觉这沉寂的聂，一代霸主安静地看着怀中挚，神疯狂而可怕，狂风骤雨终归化为如渊。

    郁瑟的呼渐弱。

    空相野心已近崩溃，搂着她的力之大几乎将其锁骨血，意以此困住这一一失的温。终究，是徒劳无功。

    “郁瑟，你又要丢我一个人了，是不是？”他凝视着她仿佛只是沉浸于睡梦中的面容，眶通红却涩无泪。

    回应他的，只余久至亘古的寂静。三千世界已将他遗弃，终将遗忘个彻底。

    既无她，生何益？

    刹那间，空相野双目剧痛，两行血泪泣落他掌心玉坠。“卍”字裂纹的泽变得越发鲜艳，妖异如饮血。他前已是一片模糊，仍勉力摸索着把玉坠系到自己颈上，贴着心。

    “这一次，我再不会放过你了。”

    天命十年秋叶落尽时，后聂元帝之妻郁氏薨，葬于佛陵，谥号“昭元”。而在坊间野史中，佛陵又名为：“菩提崖”。

    “佛陵”之称，源于后聂元帝的最后归宿。

    相传郁氏薨后，元帝大哀，双目泣血而几近失明。许是此以诚得致魂魄，元昭皇后葬陵寝后，菩提崖上竟一株菩提树，历经十年风雨打，终是亭亭如盖。

    天命十七年秋，即昭元皇后忌日，元帝宣布退位，立嗣空相郁为新帝，此后不知所踪。

    后聂清平三年，空相野于菩提树坐化，唯有一袭布衣、一枚玉坠傍。空相郁以帝礼葬之，其躯重逾磐石，虽百十人尚不能撼动分毫。皆以其为成真佛，得金，因称“佛陵”。

    又云菩提树上题有七言律诗一首，是：菩提崖上菩提树，菩提树禅顿悟。苦海无边回首间，不过红颜埋骨。

    ☆、终章

    南海有郡，雅称“岸城”。

    近年有一说书先生携僮仆踞江畔酒家“必醉楼”，满腹不尽的志异典故，又酷摆酒来相邀过往行人，只要对方说一段客途中的奇闻，便可席开怀畅饮。

    这日无客，说书人闲步至城中茶肆，才刚坐，就围来一群散了学的学童们，央她再续上回，说一段自创的《江山策》。

    “故，《后聂书》又云：‘帝年五十而大行，注曰：或谓菩提坐化。’这便是所谓的生死两端、百年分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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