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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绪讷讷地凝视着她清瘦的背脊。这一幕,这姿影,让记忆无端暴涨,不由分说地将他汹涌地拉回到六年前,那个夜未央的黎明。

    庚之年的初夏,太外。

    不知来历的野猫低低,腔调诡异地叫了一整宿。

    他是被一极白亮的雷惊醒的。

    很奇怪,那日晚上电闪雷鸣,却从始至终没有降一滴雨。

    门让人大力推开,殿殿外竟不见值守的女太监,对方一路小跑,急匆匆地奔至他卧榻前,蓦地撩起帐幔。

    “殿!”

    少年上个月才刚满十岁,一张脸俊秀而稚,眉目分明还未开,举手投足间已有他父辈的沉稳。

    承绪让来者迷迷糊糊地拽起,摸不着脑地坐在床边,任凭观江给自己上一寻常百姓的褂短打。

    “什么事了?”他上打量,“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城去!”少年把那些零碎的玉坠挂饰全数摘扔到一旁,只捡了几块不显的金银叶怀中。想了想,最后又重新拾起一枚玉佩。

    “城……”承绪被他拉着往外走,“就我们?我父皇呢?”

    “别问了,殿。”观江蹙着眉,面严肃,“这是圣上的意思。”

    只一句话,瞬间他便明白了什么。

    从未有过的寒意顺着指尖汇脊椎,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地直冲

    他脑里空白一片,近乎是听凭摆布,木讷地随观江,拐,躲躲闪闪地避开御园,直奔门。

    彼时,天还很黑,夜幕稠不见星光,如此景象在素来卯初便破晓的夏季是非常罕见的,带着诡谲离奇的气氛。

    或许从那一刻开始,就已预示着大奕的太再不会升起了。

    到顺贞门外,一队装束敛的侍卫静候在那里,他的老师陈师父和太监卫兼正满脸焦灼地张望。

    旁边停有一架车。

    自然不能乘车京城,太过扎,这车是用以扰对方视听的。

    老师和卫兼商量着逃亡的路线,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

    吵了大约半盏茶,才决定由陈师父与观江护送他走旧瓮城的小路,而卫老太监则坐车偕同几名侍卫去往右安门。

    步,方知整个京师的大街小巷究竟成了什么模样,原来绥军昨日晚上就攻了城,沿途都是赶着到乡去逃难的百姓,骡车、驴车、蒲笼车,嘈杂杂地挤成一片。

    他们藏匿在人群之间,原本躲得很顺利,却不知是何份,还没走到瓮城,绥军便追了上来。

    混中,他与老师走失了。

    离开了禁的皇便宛若打小养在笼中的鸟雀,突然放山林,承绪毫无方寸,只能依靠着观江,他抓着他,好似抓着最后一稻草。恐慌而无措。

    少年带他穿梭在大小胡同里,一边甩开追兵,一边想办法抄别的近

    鸿德安排的侍卫全是大尖的手,但即便如此,也难与千军万相抗衡。

    逃瓮城后,已是死得一个不剩了。

    观江骑着从民宅顺来的一匹黑,满尘泥,发丝凌,在生死攸关的当,他依然能保持着超同龄人的镇静。

    承绪甚至比他还年几岁,他坐在少年后,不可思议地打量他的面容、神,却未曾从其中读恐惧来。

    那时那刻,他的心里不是没有震撼的。

    这便是世代戎的观氏一族吗……

    途径郊外的破庙,观江,只留了几个破包袱裹在上面,继而狠狠匕首,刺得它吃痛狂奔。

    他与承绪躲看一队十几骑的刀兵追着匹绝尘而去,满地扬起沙土。

    两个孩不约而同地松了气,但又心知肚明。

    这份安全只是昙一现,如此拙劣的障法瞒不了多久,早晚对方会发现端倪再度折返,现境仍旧险恶。

    他们连半把可以杀人的利也无,两个男孩儿年岁加起来也没有一个追兵的年纪大,想要全而退,在那般几乎是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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