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好了(1/1)

    青言想,自己大约真的是梦了,居然梦到了那个人,虽然他已完全变了模样。然而这次的梦境温顺无比。它化作寻常猞猁大小,安安静静地伏在他盘坐的膝旁,任由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后颈发,温声同它说话。“若你喜她,回见面就同她直说,告诉她你是她的,她会接受的……我会再给你添个妆。”它低低呼噜了一声。他听明白了,轻笑起来:“怕吓着她?还是说怕唐突了她?”它沉默去,随即告诉他,其实她并不愿意要它,她只喜别人,她甚至宁愿骗它,也不肯见它……“不,她只是被骗了。”他定地告诉它,“小女儿家浅,心思也浅,外面碰见个稍微好看些的就容易被勾走——其实这也正常,你想,俊儿岂非也是这般?”确实。青言很快就想到了不久前青俊绕着白微团团转的模样。小时候,它这儿也是十分好哄,只要说可以带去转转,或者给它寻件想要的什,让它什么都是愿意的。不过“愿意”也是一时的,包括喜的东西。无论天玄送来什么新奇的机巧件,亦或是好不容易搜罗来的奇珍异兽,哪怕是闹着要从昆仑采来的晶灵,总归新鲜沉迷不了几日便弃之脑后。“所以莫要担心。”那人摸了摸它的脑袋,“她会回来的。等那时候,你要替我好好照顾她。这时日,可不太平,妖鬼怪太多,讨厌的东西也太多……”他说到这里笑了声。“不过没事,他们很快就不会再来碍。待那之后,我们便可像从前一般。”它倏然抬,瞳仁极圆。他微笑着。“我们一起,不会再只留你一个了。”……瑶千山第三次敲门的时候,实在没忍住。“寄云,到底还要不要一起走啊?”他一边抱怨,一边直接推门去,“再耽搁可就过时辰了,回当心师父揍……你这是什么?!”卫寄云正对镜左摇右摆,拉拉扯扯,不把曳撒的每一寸褶皱都理平,誓不罢休。瑶千山被他封腰上的十二面乌金咒牌还有后背的绣金麒麟刺得疼,不忍直视般闭了闭。“不知的还以为你要去天玄镇邪——穿这么红,不怕又被外的师师妹们追得没躲?”银镜中的少年剑眉俊目,英姿发,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我们难得与师父一门,还是山海之会,各派云集,我等又岂能堕了定钧的威风?”说到定钧威风,瑶千山立刻想到了本门的两块招牌:一个仗着修为溺不死,没事就泡在酒窖里——字面意义上的——单等外事了才允人将她打捞来;另一个终年不摘凶面,每去狩猎一趟回来皆满血污,上至少有一半骨是断的,偏就咽不了气,久而久之,名声便也同恶鬼无甚区别了。想到自己的师父,瑶千山忍不住抖了。他看了自己上毫无可取之的藏青贴里,不得不承认卫寄云说得对。“这趟去,定钧的门面威风便要靠你了。”卫寄云却早已离了镜,转而掀了屋角的百宝箱,边翻边嘀咕:“千山,你说我再带什么礼给洛师?还是回邀她山一同去买才好?她是不是不喜我送她的玄镝?不然为什么都不见她给我回信?”他越说越苦恼,眉皱得死,仿佛满心愁苦。瑶千山早就习惯了好友跃,顺就接:“你还不如当面问问她。哎,说真的你不再多带两衣服,这一可不好比试——你确要参加的吧?”

    卫寄云:“当然要去,虽然只是外场排名,不能参选剑主,同有本事的切磋总归是好的。”说到诸派弟间大比,卫寄云又兴了起来,开始琢磨起怎么拿个外场第一,好好风光一把。瑶千山见他终于没再回到镜前臭,暗暗松了气。“收拾好了衣服就来,”他耳垂黑玉,“师父确实在了。”……光玉辇稳稳地停在了少楼主的绣阁前。六位捧着香宝瓶的仆从照例先行,然而没有两步,发觉主人没有跟上,立即停住。为首的女童先行转过来,随即垂首作等候状,其余五人亦如是,动作整齐划一,训练有素堪比人偶。“又换人了么?”月澜珊目光在几人上掠过,落在末尾男童上,“这是新来的?”“禀小,是的。”为首女童金枝回答。“没问你。”月澜珊语气不好。女童立刻重新低去。“你,抬起来。”男童照了。是好看的脸,同年画童一般红齿白,但不是熟悉的脸。“新来的?”男童接:“禀小,是的。”“叫什么?”“银檀。”月澜珊有片刻的失神,随即兴味索然的表。“再去我妆台瞧一,天玄洛姑娘送我的胭脂匣不能落了。”银檀应。“我们先走。”月澜珊,“不要让爹爹久等了。”玉辇中,侯万金早已等候在,见到月澜珊便笑来。“我儿气很好。”月澜珊亦笑:“若非如此,便赶不上闹了。”侯万金:“我确实不愿你受奔波之苦,但只要你兴,我总归是愿意的——且这次机会难得,兴许就能碰着上好机缘,彻底看好你的……”侯万金絮絮叨叨地说了会儿,发现女儿没有回应,不禁奇怪。“怎么了?可是有何不适?”月澜珊摇摇,目光从鱼贯而的最后仆从上收回,重新笑来。“爹爹说得是。”她说,“若真能彻底治好……可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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